一、研究範圍
為回答以上疑問,本文主要依據鳩摩羅什大師的漢文譯本,附以菩提流支、真諦、笈多、玄奘、義淨等大師的譯本,和Friedrich Max Müller與Edward Conze的英文譯本,作為研究對象。現簡介如下: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此處使用的是《大正藏》0235版本,文長5143字,是後秦時,由龜兹國般若空觀巨匠鳩摩羅什大師翻譯,約公元403年(後秦弘始年間)譯出。普通稱為《金剛般若經》或《舍衛國本》,本文稱作「什譯」。這是流行最廣的、註疏最多的版本,也是現存漢文譯本中,年代最古舊的一本。通常所說的《金剛般若經》或《金剛經》,便是指此版本而言。禪宗更以此本為日常的誦本。據《六祖壇經》所傳,五祖弘忍大師的時代,便已勸導人持誦本經。而惠能大師就是兩次得聞此經的經文而開悟見性的。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大正藏》0236版本,文長6138字,是元魏時,由印度唯識思想家菩提流支(亦作留支)大師翻譯,約公元509年(後魏永平二年)譯出。普通稱為《婆伽婆本》,本文稱作「支譯」。內容與什譯差異不大,故經常被學者認為是受到什譯的影響。因流支翻譯世親菩薩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論》(下文簡稱「世親《論》」)時,是應用支譯本身的經句的,故唐代學者,尤其是唯識學者,甚多使用此經作研究。《大正藏》中所收錄的,亦載於《麗本》、《元本》、《明本》的支譯,與載於宋本的,二者之間,字句頗不相同。《大正藏》中另有0236b的版本,是因「思溪(即宋湖州版思溪資福藏)經本竟失其傳,誤將陳朝真諦三藏者重出,標作魏朝留支所譯」的重覆本。其內容與下面諦譯完全一致,故本文只會使用0236的版本。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大正藏》0237版本,文長6461字,是陳朝時,由印度唯識學者真諦大師翻譯,約公元559年(陳永定年間)譯出。又名《衹樹林本》,本文稱作「諦譯」。據傳真諦是依世親的《金剛經論》內的引文,而非直接以梵經原文,譯出此經的。這便馬上讓入聯想到唯識家對經文的影響有多少了。另外,什、支、諦三譯的經題,均未涉及「斷割」或「能斷」的用詞和意思。
《金剛能斷般若波羅蜜經》:《大正藏》0238版本,文長7110字,是隋朝時,由印度唯識思想家達磨笈多大師翻譯,約公元590年(無考)譯出。本來經題為《金剛斷割般若波羅蜜經》,後人改為「能斷」,是第一本涉及「能斷」這意思的經題。此經為逐字翻譯,故又名《直本》,即依照梵文文字之順序,一句一句譯成相當的漢字,故僅看譯文則較難讀通。本文則稱作「笈譯」。據朱慶之的研究,笈譯「這個本子並不是獨立存在、供中國信眾閱讀學習的,而應當是與梵文配合使用的,作用是幫助漢地信眾學習佛教原典和原典語言。當然,它也可以幫助那些精通梵語的西域僧人學習漢語」。因此,憑文法排序與字詞的重組,笈譯在某程度而言當可給予我們某些特别的啟示。笈多於後翻譯無著大師所造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論》(下文簡稱「無著《論》」)時,引用的經文卻是支譯的版本。楊白衣認為那是笈多重新以漢文翻譯,那是錯誤的。或許楊氏是想說另一同是冠名無著造、笈多譯的《金剛般若論》吧!此論內有散見經文,然而仍與笈譯內的用詞不盡相同。
《大般若波羅蜜多經.第九能斷金剛分》:《大正藏》0220h版本,文長8221字,由我國唐代法相唯識巨匠玄奘大師譯,約公元648年(貞觀二十二年)譯出,本文稱作「奘譯」。原本玄奘曾先譯一卷,名《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又名《室羅筏城本》,但未收入《大正藏》中,而是收錄於《頻伽藏》第四十冊中。《大正藏》和本文使用的版本為《頻伽藏》的後代版(相信是已被修改過),重複《頻伽藏》內譯文很多。據傳,現在的為初譯,後曾譯出第二次,但已逸失。
《佛說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大正藏》0239版本,文長6102字,是唐朝由我國留學印度歸來的義淨大師翻譯,約公元703年(武周長安年間)譯出。又名《名稱城本》,本文稱作「淨譯」。是已知的古代漢文譯本中最後的一個譯本。義淨大師是稍遲於玄奘大師五十年左右,到印度那爛陀寺學法的華籍高僧。這兩位的譯本所表現的分別,甚可成為有趣的焦點作比較。
The Diamond Cutter:The Sacred Books of the East的版本,Friedrich Max Müller約於公元1894年前後譯出,本文稱作「M譯」。本版本是根據北京本(在北京印刷的赤字版)、西藏本 (梵文、西藏字音譯、西藏譯)、日本傳寫本(收於慈雲尊者之《梵學津梁》第320卷,與高貴寺伎人戒心師抄寫之寫本) ,並參照其他諸本,而由Max Müller出版。坊間有認為,若以今日觀點來看,本譯有種種不正確之處。
The Diamond Sutra:The Diamond Sutra and the Heart Sutra的版本,Edward Conze約於公元1960年前後譯出,本文稱作「C譯」。Conze氏可算是英文佛典的大譯經家,尤其是般若系的佛典,自1951年後的二十年間,Conze氏翻譯過超過三十部般若系的佛典,當中便包括了《金剛經》及《心經》。本譯是根據Conze氏找到的梵文版本,而非漢藏文本,意譯為英文版的。
本文的研究範圍主要圍繞以上八譯中的差異點為主要的研究對象。
事實上,英譯本除Müller氏及Conze氏外,還有數家如Josh Pritikin氏、Charles Patton氏、F.A. Price氏等等版本。不過筆者認為Müller氏及Conze氏二者,已具有相當的代表性,皆因Müller氏本身是東方思想的權威研究者,在西方有崇高聲望;下面文獻回顧?所提及的蕭玫的論文:〈「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從梵文原義到禪學新詮〉,便是引用了Müller氏所整理的梵文本來做對比研究的。而且M譯是前世紀的,屬西方世界較早期的譯本,從中可讓我們了解到當時西方對佛教思想的看法。而Conze氏是近年西方翻譯佛典的主要學者。他的譯文常被其他學者所引用,如下面文獻回顧?所提及張宏實的《圖解金剛經》一書,便大量應用了C譯來進行對比;而且C譯是近代之作,當可讓我們看到它與一世紀前M譯的差別,使我們從其變化,明白到西方人如何理解佛法及其進展。本文應用了八譯,作用亦是為了研究其中的流變,看是否與派系代遷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