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二○一九年起,日本護照決定選用葛飾北齋的《富嶽三十六景》作為視覺,雖然封面一如往常,但翻開每一頁都看得到《富嶽三十六景》(共四十六幅)中的風景。
而撰寫本書的這個時間點(二○一七年八月),倫敦大英博物館正舉辦名為「北齋:巨浪之上」(Hokusai: beyond the Great Wave)的大型展覽,聽說盛況空前,連會場都擠不進去。英國展示結束後,接著以「北齋—超越富士—」(大阪・阿倍野HARUKAS美術館)為題,在日本舉辦巡迴展。另外,十月開始也會在東京上野國立西洋美術館,舉辦為期三個月的「北齋與日本主義」展。此外,同年秋天在羅馬的和平祭壇博物館(Museo dell’Ara Pacis)、名古屋市博物館等地也有北齋相關的展覽,展出接連不斷。
葛飾北齋為何在近年來如此受到全球矚目?起因可能與一九九九年美國知名雜誌《生活》(Life)舉辦的「千年來全球最有貢獻的百大人物」評選有關,而葛飾北齋正是其中唯一入選的日本人。該期是紀念二十世紀結束的千禧特刊,從西元一○○○~一九九九年這段漫長的歷史中精選出一百人,可說是充滿雄心壯志的企畫。
順帶一提,排名第一的是發明家愛迪生,第二名是發現美洲大陸的哥倫布,第三名是以宗教改革聞名的馬丁・路德,第四名是天文學之父伽利略。葛飾北齋名列第八十六名。百大人物中只有六位是畫家,依序是達文西(第五名)、米開朗基羅(第三十六名)、范寬(第五十九名)、畢卡索(第七十八名)、拉斐爾(第八十四名),接著是葛飾北齋,最後是動畫大師華特・迪士尼,名列第九十名。
就日本人看來,也許會覺得為什麼不是源賴朝、源義經、織田信長、豐臣秀吉、德川家康這些武將,或?本龍馬、西鄉隆盛這些明治維新的中心人物,抑或《源氏物語》的作者紫式部、茶道名家千利休、明治時期的文豪夏目漱石,甚至是雪舟、狩野永德、伊藤若沖等日本畫家?但以千年為單位的角度來看,政治家與掌權者大多會被遺忘,反是而藝術家留下的作品才能夠跨越時代地流傳下來,讓人感動。
即便如此,又何以是葛飾北齋呢?
說來有趣,大英博物館將「北齋展」的副標取為「beyond the Great Wave」,即是指〈神奈川沖浪?〉這幅在海外被稱為「巨浪」(「the Great Wave」或「the Big Wave」)的作品。因此,說北齋是多虧了這幅名作才入選百大人物的也不為過。葛飾北齋晚年的傑作《富嶽三十六景》中,就數這幅最廣為人知且讓人印象深刻。
有位日本美術界的關係人士在海外與同業聊天時,談到「全世界最有名的兩幅畫就是達文西的《蒙娜麗莎》和葛飾北齋的《巨浪》」。這興許是說給日本人聽的客套話,但我自己在國外逛美術館的禮品店時,幾乎一定會看到葛飾北齋的「巨浪」,也就是〈神奈川沖浪?〉的週邊商品,每每看到都感到驚喜。
而與世界聞名的傑作《富嶽三十六景》匹敵的北齋代表作,則是《北齋漫畫》(全十五篇)。哦,不,倒不如說在海外先讓人認識到北齋作品魅力的是《北齋漫畫》。江戶時代末期的一八五○年代,法國銅版畫家布拉克蒙(Félix Bracquemond)留意到《北齋漫畫》被用於進口至歐洲的陶瓷器外包裝上,他深受其精細的描繪技巧與自由的構圖吸引,千方百計地想取得 《北齋漫畫》卻未果,最後據說是用自己珍藏已久的書籍才換到手。之後,布拉克蒙不論走到哪,都隨身帶著《北齋漫畫》給朋友看,宣傳其魅力。那些朋友中有一些是印象派畫家。
事實上,莫內(Édouard Manet)、克勞德・莫奈(Oscar-Claude Monet)、竇加(Edgar Hilaire Germain de Gas)他們留下的一些作品很明顯是受到《北齋漫畫》的影響(請參照本書的刊頭彩頁)。若說《北齋漫畫》開啟了所謂「日本主義」的新時代,可說是一點也不誇張。「日本主義」始於十九世紀後期,日本美術吸引到追求創新表現手法的西方藝術家,使他們從日本美術得到靈感進而開始創作的風潮。而《北齋漫畫》原本就是為了學畫的人而準備的教材,也就是所謂的繪畫指南。後來不只限於北齋的門生與日本國內的繪畫愛好者,對全世界的美術愛好者來說也是很有吸引力的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