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載:
　　三十五年之後，當這一批厄運之後的倖存者顫抖＃雙手，從一個個目光依然嚴峻的年輕辦案人員手中，捧回自己告別了三十五年的政治生命──「共產黨員」、「青年團員」乃至兩年零三個月的軍齡的時候，在我的視野裡，在那個一端起自亞洲大陸架，另一端瀕臨日本海的狹長半島上，在北緯三十八度線附近那片曾降臨過厄運的窪谷地裡，陰森和黝黑之中，已長出釵h猶如記憶之果的亮晶晶的小植物，毒汁鮮豔的世界性果實，它彷彿是從那些堆積如山，如今一觸卻為粉末的銹鋼殘鐵中生長出來，它以及這堆終將以灰末為不朽生命輪廓而存留的鋼鐵，生命歷程似比那場戰爭本身更為永恆。今天，在那堆不朽物質的形態中，或麥棶|有一頂栩栩如生的舊軍帽，一隻餘音未絕卻已纏生＃野花蔓的綠銅軍號。
　　一位著名的老作家在三十七年後對我說，這篇作品我在五十年代就試圖寫過，可那時候，我……沒有魄力。我理解，那時候，我們整個民族都還脆弱。據說，勸止這一類寫作的，同樣是一位德高望重者，一位一生受中國人民敬重的領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