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的美國電影《白殭屍》(White Zombie)是目前所知的第一部殭屍好萊塢電影,故事講述一名男巫醫為了搶奪即將嫁人的暗戀對象,決定利用巫毒教的力量將對方變成殭屍的恐怖故事。這個時期,美國人對於殭屍的想像還停留在巫毒教殭屍的概念上;殭屍只是一種無腦的奴隸勞動力,談不上感染、吃人等更加詭異獵奇的形象。直到1954年,美國小說家李察.麥森(Richard Matheson, 1926-2013)的科幻小說《我是傳奇》(I Am Legend)出版,故事裡將吸血鬼劃分成沒有思考能力、只會到處找活人咬的低階吸血鬼,以及後來進化出來、跟人類一樣可以正常思考,甚至演化出自己的文化、文明的高階吸血鬼;在這兩種差別之間,低階的吸血鬼後來就成為了好萊塢殭屍片裡面的殭屍原型。
在那之後,殭屍作為一種「象徵」,不斷在各種通俗娛樂作品中扮演不同的角色。冷戰初期美國作品中的殭屍代表了那些被「赤化」的美國人,也透露出美國對共產主義滲透的恐懼;去年剛過世的喬治.羅梅洛(George Romero, 1940-2017)自1968年開始執導的《活死人》系列(Romero's Dead series)反其道而行,以殭屍對故事中角色的侵害暗喻資本主義對人們的嚴重影響。而後通俗娛樂作品市場越來越龐大,殭屍的象徵性逐漸被娛樂效果給掩蓋,甚至在電子遊戲普及化之後,成為新一代人的「抒壓方式」。
隨著《惡靈古堡》遊戲的熱賣與改編電影的推波助燃,世紀交替之際殭屍風潮再起,並延續至今——從英國拍攝的《28天毀滅倒數》(28 Days Later, 2002)與《28週毀滅倒數:全球封閉》(28 Weeks Later, 2007)、美國重拍第三次的《我是傳奇》(I Am Legend, 2007)與改編自小說的《末日之戰》(World War Z, 2013)、日本的《學園默世錄》(学園黙示録HIGHSCHOOL OF THE DEAD,2006-2013)與《請叫我英雄》(,2009-2017),到韓國幾年前拍出的《屍速列車》(부산행,2016)……這些作品各自呈現出不一樣的殭屍樣貌,也帶給觀眾娛樂價值以外的諸多思考。
殭屍作品到了近代,更出現許多後設作品。《活人甡吃》(Shaun of the Dead, 2004)嘲笑殭屍作品的老哏,最後甚至跟殭屍「和解共生」;2006年開始的《死亡復甦》(Dead Rising)系列遊戲讓玩家用想像得到的各種惡搞方式去屠殺殭屍,但遊戲中強大的各種魔王卻都是比殭屍更加喪心病狂的人類;《殭屍哪有這麼帥》(Warm Bodies, 2013)融合《羅密歐與茱麗葉》的劇情,讓本來已經死去的殭屍為愛重生;英國影集《復生》(In the Flesh, 2013-2014)用殭屍象徵各種弱勢族群,以被成功治癒的年輕人為主角,看盡與現實無異的歧視與荒謬……。這些作品有時候揶揄殭屍作品的俗套、嘲諷殭屍作品的既定模式,有時候卻能夠突破殭屍作品的侷限,開創出殭屍作品的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