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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宮‧如懿傳(參)【全新影視修訂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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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希代多媒體書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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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 |
2018/11 |
頁數: |
352 |
尺寸: |
15x21 |
ISBN: |
97898630441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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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
商品簡介
年度清宮大劇《如懿傳》全新影視修訂版
清宮小說大腕作家流瀲紫歷時五年全新演繹,
點閱率指數型狂飆,
看過原創小說的人也說過癮──
「電視劇的如懿跟原書的如懿不一樣了!」
這是讓沒看過原創小說的你會震撼的版本。
這是讓看過原創小說、電視劇的你會恍然大悟、回味無窮的版本!
「《后宮·如懿傳》是講乾隆第二任皇后的故事,我無法改變她的結局,只想更豐富她的人生。」
——流瀲紫
與原創小說截然不同的角色再現,重新刻畫如懿的情深無儔、倔強自尊。一生渴盼的真心相許,最終仍不過是鏡花水月,青櫻與弘曆琴瑟和鳴的願景終究未能圓滿。在繁花落盡之後,如懿放下了無限酸楚與孤涼,終為自己選擇一回,揮別后宮的愛恨與悲歡。
後宮傾軋,生死相拚,
但她不為生存、權勢或榮華,
她只圖有一個選擇的機會,
可以不要一輩子身不由己罷了。
阿瑪死了。就在她自以為樂天知命地窩在冷宮裡過小日子的時候,阿瑪貧病而死,只留下一句「青櫻,妳沒用」。是,她是沒用,即便知道害她的幕後主使脫不了皇后和皇貴妃,待在冷宮裡她又能如何報仇。但再也不會了,她一定會離開這裡,而第一步就是要讓她們毒死自己……
★關於全新影視修訂版《后宮·如懿傳》──
這是一部「有生命」的小說。2013年原創小說第一冊出版,至2015年完結篇後,流瀲紫著手改編電視劇本,歷時五年重新詮釋、完整了《后宮‧如懿傳》,書中的如懿、海蘭、琅嬅、金玉妍、蘇綠筠……這些深宮的女子們的個性、命運、內心的悲喜都更立體、更深刻;乾隆、凌雲徹經過淬煉後,更有生命力,新版《后宮‧如懿傳》中的所有人物輪廓、劇情走向、對話獨白,更加走心,讓人不禁反覆品味,各種幽思沁入心脾。
★全套八冊擴大編寫,愛情、婚姻、女性的自我追尋更深刻
一字一句重新修訂,細膩雕琢,更貼近影劇,角色刻劃更為真實,連環計謀更加精巧,劇情走向更出乎意料。
說盡女人在愛情中如何摸索自我、尋找最舒適的位置,在皇權至上的殘酷環境下,寫出現代女性的自主思維,細細描繪如懿雖願為一心一意的愛情而忍受宮闈的禁錮,仍一生堅守自尊,最終為自己決定命運、選擇了自由,更賦予如懿一個堅強而獨立的靈魂。
從小說中可以讀到每一個如同你我的血肉之軀在深宮中上演日常的小幸福、不得已與莫可奈何,我們正經歷的生活,在書中如實地上演。
★電視劇刪減12集的內容,小說一次解明
官方三度審查、刪減將近12集內容才得以播出。一刀未剪的劇情,最真實的后宮,都在小說中完整呈現。
如懿的最初:
「蘭因絮果」究竟真意是什麼?為何如懿最後會將一生總結成這四個字?新版如懿背負姑母烏拉那拉‧宜修的家族期待,與愛新覺羅‧弘曆青梅竹馬,這兩重身分隨著如懿進入紫禁城,影響著她的選擇、帶領她一步一步走向幻滅。
情節轉折補充:
弘曆如何成為乾隆?一個曾經深情的夫君,為什麼在婚姻裡會變成薄情寡恩的君王?凌雲徹對如懿的情感是什麼樣的存在?如懿最後究竟是如何死亡?為什麼如懿的兒子沒有當上皇帝?海蘭究竟是怎麼幫如懿平反的?劇集沒有演出的故事細節、原創小說版未解開的疑惑,宮鬥算計背後的真相、愛恨情仇的內心糾葛,所有未交待的前因後果都有深入解答。
紅遍全球清宮劇經典《后宮‧甄嬛傳》續篇《后宮‧如懿傳》
卡司陣容、製作規模更上層樓!
★耗時兩年拍攝製作,極盡精緻奢華,最絕美的視覺體驗。
★唯一一部兩岸三地、亞太地區和全美洲同步首播的華語古裝劇。
★周迅、霍建華、張鈞甯、陳沖、董潔、李純……等實力派演員領銜主演
作者簡介
流瀲紫
以《后宮:甄嬛傳》崛起於網絡。
秉持「水流心不競,雲在意俱遲」的懶人態度,懶寫文,懶思考,犯懶成性。沉溺詩詞、武俠、言情,尤愛野史。胸無大志,熱愛阿堵物與美好皮相,迷惑於愛情。
流瀲紫,一種脣膏的名字,貌似美麗的顏色,可是喜歡倒著念。喜歡別人稱自己「阿紫」,卻不願像金庸筆下痛苦於情的阿紫。刁鑽,犀利,溫柔,忍讓,古怪,情願簡單而快樂。無意做天使與魔鬼,潛心修煉成阿修羅。
平生所願: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最簡單的願望,恐怕也是很難很難的……
書籍目錄
第四十六章 嬿婉
第四十七章 相慰
第四十八章 蛇禍
第四十九章 暗湧
第五十章 玉鐲
第五十一章 重陽
第五十二章 火焚
第五十三章 雙毒
第五十四章 復生
第五十五章 嫻妃
第五十六章 恩寵(上)
第五十七章 恩寵(下)
第五十八章 事破
第五十九章 鞭刑
第六十章 情心
第六十一章 魂夢
第六十二章 遙遙
第六十三章 兩心
第六十四章 春櫻
第六十五章 死言
第六十六章 慧賢
第六十七章 復恩
第六十八章 永琮
推薦序/導讀/自序
【各界推薦】
你問我為什麼要接這部戲,我只能說,我會用一部極致的清宮劇去回答你。
──周迅
《如懿傳》裡的女人比《甄嬛傳》更「狠」!
──《新京報》
《后宮.如懿傳》完全可以被當成一部正劇來看待,作者對後宮內權謀爭鬥的描寫、對封建皇權下扭曲人性的刻畫,乃至每一個宮廷細節的考究入微,令人歎為觀止。
──當代歷史作家曹升
文章試閱
第四十六章 嬿婉
就在前一天,如懿聽見宮中喜樂和鞭炮囂響的聲音,她知道,嘉嬪玉妍已經順利誕下了皇四子。這個在乾隆四年正月十四誕下的孩子,成為皇帝登基四年後得到的第一個皇子,也是皇帝失去了嫡子永璉後得到的第一個皇子,幾近彌補了他那痛失愛子的巨大痛苦和空落。皇帝喜不自勝,親自為皇子取名為永珹,日日設宴,又賞賜啟祥宮上下,玉妍自是春風得意,恩寵不衰。到了人後,貞淑更是喜不自勝:「當日您來之前,世子請族中的相師給您瞧過,您是宜男相。一旦有妊,必生皇子。如今果然是個皇子呢,且是皇上登基後的第一個皇子,貴不可言。」
玉妍抱著懷中健壯的永珹,欣慰不已:「這孩子來得真好。不過,再多添幾個皇子,世子一定更高興。」
貞淑笑眉笑眼,抱過永珹不知該怎麼疼愛才好,又道:「端慧太子趕在您的兒子出生前就走了,這是在給咱們讓路啊。老天爺都幫著您。」
玉妍原本笑吟吟的,此話讓她收了歡喜神色:「若不費心思力氣,世上的事哪有這麼容易的。」
貞淑知她勾起了思念故土故人的心酸,連忙岔開了安慰幾句,將世子所言的多生皇子多有依靠的話反覆說了幾回,玉妍才又振作起來。
這邊是生下皇帝登基後第一位皇子的大喜。而長春宮的皇后,卻沉浸在失卻親子的痛苦與打擊之中,日復一日地病重下去。
四阿哥永珹出世後便被許養在生母身邊。這是格外的恩寵與榮昭,落在外人眼中,既是玉妍與四阿哥盛寵與榮耀的象徵,亦是在向玉妍的母族北族昭告嘉嬪在後宮與皇帝心目中不可動搖的地位。四阿哥出生到滿月的歡宴足足持續了一個月,連北族也特地不遠千里派來特使,向朝廷貢賀人參與特產,並且送來了玉妍素來愛吃的家鄉小食,聊慰她思鄉之情。而皇帝也恩賜北族上下,王爺與世子各得了一對白玉仙鶴,並金銀無數。
而與此同時,撫養著兩位皇子的綠筠亦由嬪位被晉位為純妃,一時間由默默無聞而至舉足輕重,風頭頗健。連皇帝亦在閒暇之餘,除了逗留玉妍宮中之外,往綠筠的鍾粹宮亦漸漸去得多了。嬿婉跟著永璜有日子了,綠筠又喜她眉目清俊,看著柔婉可人,便專門撥了她去伺候永璜的茶水點心。
這一日綠筠與海蘭在庭中閒坐,賞著冬日微微乾枯的枝頭用彩紙點綴的花朵,讚賞道:「還是妹妹有心,在枝頭點綴些彩紙的花朵,看著也沒那麼冷清了。」
海蘭凝睇一眼,道:「純妃姐姐有所不知,這個花本是要用彩絹裁剪了才最好看的。只是如今不能罷了。」
綠筠悄悄向外看了眼,點頭道:「這也太靡費了,若是讓皇后娘娘知道,又是一頓訓誡。」
海蘭輕聲笑了笑,扯著綠筠身上新做的一件玫瑰紫飛金妝緞狐膁氅衣道:「如今皇后娘娘之下便是慧貴妃和純妃姐姐您了。您又有著兩位皇子,地位不同尋常,穿得好些用得好些,旁人自然是奉承的,有誰敢說什麼呢。」
綠筠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順勢將手上一串紅玉赤金九環鐲推到了她手腕上,親熱道:「若沒有妹妹勸本宮為了三阿哥冒險一次,本宮哪裡有今日與三阿哥共聚天倫的歡喜,又哪裡有封妃的好日子呢。」
海蘭悄聲笑道:「純妃姐姐這也值得說,便是見外了。」
兩人看著嬿婉陪著永璜和永璋與幾個乳母在廊下嬉鬧著玩耍。卻見皇帝正好過來,笑著道:「朕走到哪裡,都是鍾粹宮最熱鬧,遠遠便聽見笑鬧聲了,朕聽著就覺得高興。」
綠筠與海蘭忙屈膝道:「皇上萬福金安。」
皇帝虛扶了二人一把,笑道:「海蘭,妳也在。」
海蘭笑盈盈望著皇帝,目中秋波流轉:「皇上喜歡熱鬧,就不許臣妾也來羨慕一番熱鬧嗎?」
綠筠笑道:「海貴人這是羨慕臣妾有個孩子了,說來海貴人若是也能生個皇子便好了。皇上說是不是?」
皇帝的笑意中含著幾分唏噓:「朕何嘗不是這樣想,孩子是越多越好。聖祖康熙爺子嗣繁盛,咱們皇室也能跟著興旺起來。」
皇帝看著永璋跟著永璜玩得起勁,便道:「只是熱鬧是好的。永璋如今也四歲了,是該好好認些字,別一味只是貪玩,連帶永璜也不好好讀書了。」
綠筠聽皇帝這句話分明是有幾分不愉之情了,正要替兒子分辯幾句,卻見嬿婉盈盈施了一禮,道:「回皇上的話,大阿哥說,三阿哥剛回到純妃娘娘身邊,母子兄弟間難免疏離,所以下了學便陪著三阿哥玩耍,也增兄弟之情。而且三阿哥如今可乖巧呢,大阿哥在屋子裡讀書溫課的時候,三阿哥都跟在身邊聽著,大阿哥還教三阿哥認字,真是兄友弟恭。」
皇帝喜道:「真的?三阿哥已能認字了嗎?」
永璜牽著永璋的手晃了晃,指著鍾粹宮正殿內的匾額道:「三弟,那是什麼字?」
永璋好奇地仰起頭來,看了一會兒道:「溫和。大哥,是溫和。」
綠筠原當兒子一字不識,一顆心提得緊緊的,正暗怨永璜竟挑了那麼難的幾個字給兒子認,卻不想匾額上「淑慎溫和」四字,兒子卻能認識兩個,不覺大鬆了一口氣。
「從前大字不識,如今能認兩個,已經是不錯了。」皇帝含笑,伸手撫一撫永璜的腦袋,「好孩子,不愧是朕的大阿哥,能教養幼弟,用心向學。」
永璜忙跪下道:「皇阿瑪明鑑,不是兒子用心,而是覺得三弟其實資質聰穎,只是以前擷芳殿的嬤嬤乳母們太過寵愛才會認字識物太晚,所以想自己多教教三弟,以盡大哥的責任。」
綠筠十分欣慰,亦笑道:「大阿哥純孝友愛,實在是諸位阿哥的表率。」
永璜牽過皇帝的手道:「不過皇阿瑪,兒子近日讀書有幾處不明,可否請皇阿瑪指教,教教兒子和三弟。」
皇帝大悅,帶著兩個兒子便往暖閣裡去。他正要抬步,卻見嬿婉一臉溫柔恭順,彷彿一朵欲綻未綻的小小迎春,嬌嫩而羞怯,卻帶了一抹獨占春光先機的小小得意。
皇帝不覺注目:「妳是伺候純妃的?怎麼從前沒見過。」
嬿婉的聲音清澈如山間泉水,娓娓動人:「奴婢從前是在擷芳殿伺候的,如今撥來了純妃娘娘宮裡。蒙娘娘不棄,讓奴婢專責伺候大阿哥的茶水點心。」
皇帝見她言語得宜,便道:「朕看妳挺機敏聰慧,用心伺候著大阿哥吧。」說罷,便帶著兩個阿哥入內了。
綠筠見皇帝如此歡喜,不覺大鬆了一口氣,道:「阿彌陀佛,皇天保佑。皇上居然不嫌棄三阿哥了。」
海蘭笑著寬慰道:「否極泰來。妹妹就說嘛,只要三阿哥養在親額娘身邊,那一定會好的。果然有姐姐和大阿哥調教著,三阿哥便討皇上喜歡了。」
綠筠撫著心口道:「本宮也不承想大阿哥這般機敏,想著替三阿哥露這個臉。真是老天有眼了。」
海蘭看了看守候在殿門外一身宮女裝束卻不失清豔容色的嬿婉,笑道:「純妃姐姐要賞大阿哥,更要好好賞大阿哥身邊這個宮女了。若沒有她,皇上今兒還沒那麼高興呢。」
綠筠一迭聲笑道:「賞,自然要賞。可心,去把御膳房今日送來的糖蒸酥酪賞給這個宮女,叫……」
嬿婉乖巧道:「回娘娘的話,奴婢名叫嬿婉。賤名能入娘娘的尊口召喚,是奴婢的榮幸。」
綠筠愈加眉開眼笑:「可心,便把糖蒸酥酪都賞了嬿婉吧。」
海蘭見機忙道:「純妃姐姐,趁著皇上高興,您快進去吧,妹妹就先告退了。」
次日海蘭往啟祥宮看了四阿哥永珹回來,正攜了葉心過御花園,見新開的迎春星星點點閃著鵝黃的星光,掩映在蔥蘢綠枝之間,果然已經是春臨世間了。海蘭想著這一冬嚴寒,本該早些個請江與彬去冷宮給如懿醫治風溼的,只是端慧太子早夭,四阿哥出生,宮中的事一樁連著一樁,幾乎沒有緩過來的餘地。如今天氣稍稍回暖,也該想辦法召這個江與彬入延禧宮問一問,摸摸他的底細。
海蘭正想得出神,卻聽得前頭浮碧亭後有人語喁喁,其中一人之聲十分熟悉,不覺站住了腳,示意葉心噤聲。
一灣碧水如薄薄春綢無聲蜿蜒過浮碧亭,潺潺而下。四下裡花木日漸萌發出鵝黃翠綠,芳草青鬱如茵。隔著叢叢佳木枝丫微葉的空隙,一抹明黃之色意外地撞入眼簾,皇帝只對著身前的青衣宮女道:「朕記得昨日在純妃宮中見過妳,怎麼今日妳又在御花園中撞進朕的眼睛裡。」
那宮女有些怯生生地,道:「皇太后召喚大阿哥去慈寧宮,奴婢伺候了大阿哥送他去了尚書房,便往御花園走回鍾粹宮,不是有心要打擾皇上的。」
皇帝笑著托了托她小巧圓潤的下頷道:「朕有說過妳打擾朕了嗎?春色撞入眼簾為歡悅欣然之情,朕看妳,亦是如此。」
那宮女旋即明白,忙從皇帝的手指底下閃開,含羞帶怯,道:「奴婢愚昧,不敢承受皇上如此誇獎。」
皇帝的微笑如拂面的春風,化開含苞的花蕾,催生一樹樹的花開豔灼:「妳叫什麼名字?」
「奴婢名叫嬿婉。」
「嬿婉極好,念來口舌生香。是哪個嬿婉?」他忽然眼眸一亮,帶了幾分調笑的意味,「南朝沈約的〈麗人賦〉中說:『亭亭似月,嬿婉如春。凝情待價,思尚衣巾。』可是從女旁的嬿婉?」
嬿婉眉目間帶了薄薄的緋色,好像天邊的雲霞凝在她細巧的眉目間,依依不肯離去。她似乎有些畏懼,聲音雖柔和,卻有些克制的疏遠,道:「皇上念的詩真好聽,可惜奴婢不懂得。」
皇帝的眼裡是蓬勃的笑意,他道:「妳不必懂得,因為妳便是那個嬿婉如春的麗人。妳站在朕面前,便是全部的懂得與明白了。」
皇帝似想起什麼,便問:「嬿婉,妳姓什麼?」
嬿婉似提到不悅之事,卻不得不答:「奴婢魏氏,滿洲正黃旗包衣。」
皇帝微微一笑,似是寬慰:「魏這個姓普通,像是委曲求全的鬼心眼兒。但出身上三旗,身分也不算低。」
有難過的陰鬱蔽住了她澄澈的眼:「雖然是上三旗包衣出身,但阿瑪死得早,也沒有爭氣的兄弟,實在不算什麼好門第。」
皇帝的手似乎無心從她手背上撫過:「門第好不好,長輩留下的都不算,而是要看妳自己能不能爭氣,爭出一副好門第來。」
嬿婉眼中微微一亮,似乎明白。她眼中最初的回避與羞澀慢慢退去,只剩下笑意盈盈,眉目濯濯,似是明月夜下的春柳依依,清嫵動人。她嬌怯怯道:「奴婢不過一個弱女子,可以嗎?」
皇帝一笑:「妳要是個男子,那便難些。偏生妳是個弱女子,那便簡單了。」
嬿婉微微一怔,迷茫而清澈的眼波中似有無盡情思湧過,迷亂如浮絮。皇帝淡淡笑了笑:「其中的意思,妳慢慢思量。朕便等著有一日,『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皇帝獨自離去,唯餘一襲青衣春衫的嬿婉,獨自立在春風斜陽之中,凝思萬千。
嬿婉迷迷瞪瞪的,像是飄在夢裡頭。在宮裡待了數年,不是不知道宮女裡頭都傳著若有一日被皇帝垂愛,會是如何一朝得志,飛入青雲。自從玫嬪獲寵,宮女們的盼頭便更高了,可嬿婉從來沒有想過,因為她有凌雲徹,那個對自己百般愛惜呵護的雲徹哥哥。她也沒有想過,高高在上的君王會離她那麼近,和她說這樣的話。這分明是暗示了。
不,根本算是明示。
嬿婉像是發著高熱,背後一陣陣火燒一般,腦子裡也和沸水一樣咕嘟咕嘟滾來滾去。那咕嘟裡,有家鄉盛開的凌霄花,有雲徹哥哥的笑容,還有皇帝誘惑般的話語。
梯子從雲間落下來了,往不往上走呢?
嬿婉在模糊的念想裡,也有一分少女的綺念:皇上和雲徹哥哥,誰更好看呢?
似乎,自然是皇上,那種天家富貴裡養出來的驕傲與氣度,那種如玉般的溫潤,雲徹哥哥自然是沒有的。可雲徹,世間只有一個雲徹,是她真心喜愛的。皇帝,似乎又不如雲徹了。
這樣的比較,驚心動魄,帶著點甜蜜與傲然。
只有她有資格那麼比呢,因為他們都喜歡自己。
嬿婉反反覆覆地摸著自己的臉,他們都喜歡自己什麼呢?誠然她是好看的,可宮中的嬪妃們各有各的好看。哪怕不算特別得寵的純妃,也有溫和圓潤之美。圓圓的臉盤,像一輪皓月似的。而更得寵的嘉嬪,美如凌空之日,最是耀目。
是啊,那條通往雲中的路,又哪是那麼好走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聽得有人喚她的名字,回頭看時,正是四執庫的舊時同伴春嬋。春嬋一路追著她上來,摸摸她的額頭:「喊了妳一路也沒聽見?身子不好?臉燙得厲害呢。」
嬿婉含糊掩飾了過去。春嬋才道:「妳額娘叫人帶話進來,說銀子用完了,要妳早些送去。」
嬿婉登時急起來:「我不是上個月才送過去嗎?」
春嬋笑起來:「妳額娘知道妳在鍾粹宮當差了油水多,自然花銷厲害。妳快想辦法吧。」她見嬿婉氣惱,越發拉住她手玩笑,「要是大阿哥喜歡妳了,將來封妳做側福晉格格什麼的,妳自然有法子了。」
嬿婉一顆心陡然一沉,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她悻悻扔開春嬋的手,轉頭就跑了。
嬿婉走到冷宮前的甬道時,已覺得雙腿痠軟不堪,好像自己已經走了千里萬里路,將這一生一世的力氣都花在了來時的路上。凌雲徹冷不丁見她到來,不覺喜不自勝,忙囑咐了趙九宵幾句,便趕上前來道:「嬿婉,妳怎麼來了?」
嬿婉勉強一笑,便道:「我正好沒事,就過來看看你。總守在這兒,是不是很辛苦?」
凌雲徹心中一暖,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還好。妳可是想我了?」
嬿婉縮回手,往他身後看了一眼,低聲道:「九宵大哥在呢。」
趙九宵看見二人都望著他,便伸手遮住眼睛,兜住耳朵,吐舌扮了個鬼臉,往遠處去了。
凌雲徹見她心事重重,便關切道:「妳怎麼不高興,是不是妳額娘又問起我們的事了?」
嬿婉難過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額娘不喜歡你。我額娘總希望我嫁個富貴人家,哪怕是做妾呢。」
凌雲徹滿心誠懇:「讓妳額娘放心,我會有出息,會有富貴的一天。妳現在伺候大阿哥,是不是很忙?」
凌雲徹溫柔的語調像輕輕流過手背的碧綠春水,帶著酥酥的暖意:「大阿哥正在頑皮的年紀,妳得學著給自己偷些懶,別太辛苦了。」那聲音一向是溫柔慣了的,她最受用,入耳也最安心。可是此時此刻,她聽來卻只覺得遙遠而陌生,像浸浴在豔陽底下的人,一腳踩進了冷水裡,那水色再如何映人心,也是讓人心驚。她心底反反覆覆念著皇帝那一句:「妳要是個男子,那便難些。偏生妳是個弱女子,那便簡單了。」
那便簡單了,那便簡單了。這句話不能不讓她動搖。阿瑪犯事丟官,棄下他們一門孤苦。罪臣之後,這是一生一世的禁錮,會隨著她的血脈一代一代傳延下去,掙脫不得。她看著眼前的雲徹,心下更是難過。雲徹,他何嘗不也是這樣卑微的身分,所以入宮多年,也只能是個看守冷宮的侍衛,沒有出頭之日。她伸手替雲徹撣了撣肩頭沾染的蛛網塵灰,心疼道:「雲徹哥哥,你只能一直在這裡,沒有別的辦法嗎?」
凌雲徹雖然無奈,卻也寬慰她:「慢慢來,總會有機會的。」
嬿婉的手輕輕一抖,停在了他肩上:「你是男人,不怕等不到機會。而我到了二十五歲就要出宮,在這之前沒有機會,便沒有可能了。」
凌雲徹有些糊塗:「什麼機會?妳在鍾粹宮不好嗎?」
嬿婉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唯覺得鬢邊一只紫雲絹蝴蝶的絹花,顫顫地在風裡顫動著,恨不能張開翅膀立時飛起來。這樣振翅飛起的機會,真是稍縱即逝吧,或許今生今世,都沒有第二次了。她狠狠心,再狠狠心,終於道:「我額娘總和我要錢供弟弟揮霍,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可我也不想他們受苦。」
凌雲徹心疼:「那妳能怎麼辦?」
嬿婉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口氣把這些話吐出來的。那彷彿是另一個嬿婉,脫離了她的肉身,擋到了她跟前,替自己和凌雲徹說話:「雲徹哥哥,我們不要再見面了。我阿瑪犯事丟官,棄下滿門孤苦,罪臣之後這個身分會隨著我的血脈代代傳延下去。而你入宮多年,也只能是個看守冷宮的侍衛,沒有出頭之日。」
凌雲徹似乎被一個悶雷狠狠打在了頭頂,嘴脣有些發顫:「妳說什麼?可是將來……」
嬿婉不敢看他,只是迅速地退開兩步,盯著自己的鞋尖道:「不!沒有將來!我們若是在一塊兒,一輩子的奴才命。我做奴才不要緊,可我不願意我額娘和弟弟也跟著我受苦,沒有翻身之日。我……我……你就當不認識我便是。」
她說完,便逃也似的走了。雲徹愣在那兒,目瞪口呆,只覺得甬道裡無窮無盡的穿堂風如呼嘯的利劍,冰冷地貫穿了自己的身體,將血液的溫熱一分一分地,冷冷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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