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錢就有救了,真恨這時代。
但,怎麼能死呢。我要在這裡生活下去。
在核爆後末日般的世界裡,延續生命的代價,也許比想像中還來得殘酷。
「超越純愛」──日本311事件後,岩井俊二的關懷社會之作
吳俞萱 作家 導讀
劉梓潔 作家 摯愛推薦
繁體中文版首度推出
人類死亡的機率是百分之幾?
被這麼一問,眾人瞬間陷入思考。長老噗哧一笑。
哈哈哈,是百分之百啊。
這裡就是個有幾條命都不夠用的地方。
在還不懂得用電的時代,鯨魚曾是這世界的能源。
伊久沙姆是位捕鯨好手,哪怕是全世界最大的鯨魚都難不倒他。
他的魚叉能在波浪間穿梭,並精準地命中鯨魚黑色橡膠般的魚背,直達心臟。
然而那樣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核電廠接二連三地爆炸。儘管烏瑪索的身上流著祖先捕鯨民族剽悍的血液,他面對世界的絕望,不會比他人少一分。
肝臟、肺部的汙染已是家常便飯,科學家甚至培植出了「人類豬」這樣的物種,以便人們移植器官。
生育越來越困難。男性若是擁有優良且健康的精子,可以高額價格販售給精子銀行,這種男人被稱作「種馬」,靠著健康的精子一輩子不愁吃穿。
但也有人過了發育期,「那裡」一點動靜也沒有的,雞雞一輩子停留在孩童時期的大小。這種人俗稱「撒尿小童」。
烏瑪索就是這樣的男人。他的第一場戀愛,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就落幕了。
這樣的他還能得到幸福嗎?
作為一名警衛,他知道,不管今日有無事件發生,都要繃緊著神經,以備危機來臨。
等待幸福當然也是同樣的道理。
*
這裡也許是廢墟,但對某些人來說,這裡是原本的家園。
名人推薦
推薦人:
作家 劉梓潔
導讀 吳俞萱
★日本讀者感動推薦
「儘管是小說,我仍感覺到一切都不是虛構的‧‧‧‧‧‧對現狀的絕望,這描寫得太過真實了。」
「令人聯想到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書中的每個角色,岩井俊二都將之視為活在這芸芸市井中的真實人物精心刻畫著。」
「這就是我們下一代的未來嗎?」
作者
岩井俊二
一九六三年生,出身於宮城縣,仙台市人。一九八七年畢業於橫濱國立大學美術系,一九九○年代開始拍攝電影,但同時身兼小說家、作曲家,活動多元。一九九五年以長片《情書》出道。小說作品有《燕尾蝶》、《華萊士人魚》、《關於莉莉周的一切》、《被遺忘的新娘》等,多部皆由岩井俊二執導成電影。曾以《燕尾蝶》一舉拿下日本奧斯卡,以《遺忘的新娘》拿下紐約亞洲電影節的終身成就獎等。近期作品有《你好,之華》及《最後一封信》。
譯者簡介
邱香凝
曾任職唱片公司、出版社、電腦娛樂產業,目前為專職譯者。喜愛閱讀與書寫
,用翻譯看世界。
序/導讀
【導讀】
失去什麼,才能身而為人?──岩井俊二守望的世界
吳俞萱
岩井俊二刻劃的純情有張卑劣的臉,它的索討盡是它無度的獻身──藤井樹的借書卡、渡邊博子寄給死者的信、夏薺的池畔賭注、花撒下的謊、愛麗絲的紅心A、真白的隱形戒指、烏瑪索的中國面具……。那卑劣是假面,底下燒著純情的烈焰。烈焰盲目、不懂算計、毫無保留,若沒有一層世故的假面,純情就瞬間燒光一切,連它自己也不放過。
純情仰賴偽裝,所愛才能全身而退。
然而,所愛為何?岩井俊二渴望守護的,究竟是什麼?早期《升空的煙花,是從下面看,還是從側面看?》 、《愛的捆綁》和《情書》觸探男女在關係之中怎麼回到心的內側,找出對視的鏡子。而《夢旅人》和《燕尾蝶》描繪社會邊緣、掙扎蠕動的旺盛生機。岩井俊二在小說《燕尾蝶》序文說:「如果把來自歐美的文化囫圇吞棗,我們將會愈來愈沒有精神。我發現當時的日本人非常沒有精神,簡直像住在醫院裡。在那個氛圍下,我寫了《夢旅人》這個從醫院逃跑的故事,以及將亞洲的精神具體成形的《燕尾蝶》。」
若將《夢旅人》和《燕尾蝶》的躁動、失速、荒蕪和暴烈視為一種反抗現實的烏托邦寓言,接下來的作品則是岩井俊二鑽進現實、近距特寫的迷幻寫真。他在電影《青春電幻物語》的原著小說《關於莉莉周的一切》寫道:「電視、收音機、雜誌、報紙……這些世界,不管我們走到哪裡,或許都與我們無直接關係。然而我們卻沉迷這些事物,漸漸地無法好好地和自己的世界相處了。」
人要倖存,仰賴現實霸凌的虛幻感,以及虛擬網路的真實感嗎?岩井俊二繼續辯證虛實交織的現代生活:杜撰記憶的《花與愛麗絲》、租借親友和代購關係的《被遺忘的新娘》,他捕捉人怎麼在當代的破碎日常中透過各種虛構來守護內心的整全感,人與他人又怎麼在謊言裡構築真實的依靠和連結。於是,「純情」並非岩井俊二的小說和電影母題,那僅是扭曲壓抑的生存境況底下殘存的微弱鼻息。近年他凝視的,是人在病態環境中的異變,而他持續想像的,是人突破限制去形成新的共同體、創造新的故鄉。
病態,已然不是一種近未來的詛咒。核災,落在日本國土,也長年籠罩岩井俊二的意識原鄉。《庭守之犬》鋒利而哀傷地描寫核災逐漸滅絕生命的存續,傷殘的人們在輻射汙染嚴重的傷殘土地上狼狽不堪地,爭一口氣。「光想像都覺得詭異,卻是可能出現的未來。」小說序章的這一句話,從岩井俊二的童年開始冒芽。小學的時候,岩井俊二參觀位於日本東海村的核能重鎮。1999年,東海村核燃料處理廠的三名員工不慎將超過規定值七倍的鈾倒進槽內,促成核分裂的臨界狀態,射出閃亮藍白光芒,爆出巨響,大量外洩核輻射,導致六百多人遭到毒害,員工看著自己的身體腐爛成一具活屍。
東海村的核事故,是2011年福島核災之前日本最嚴重的一次核災。《庭守之犬》主角烏瑪索的降生之地「阿爾米亞古都」倒過來的拼音就近於「東海村」。這本小說2012年在日本出版,看似延伸福島的意外事件,其實早在2000年岩井俊二與台灣導演楊德昌、香港導演關錦鵬合作「Y2K電影計劃」,相約各自拍攝一部「講述亞洲應對21世紀到來的電影」時,他就開始籌備以核污染作為背景的電影《庭守之犬》。後來,拍攝難度過大,岩井俊二改以《青春電幻物語》回應楊德昌的《一一》和關錦鵬的《有時跳舞》。
「我一直沒有停筆,直到311日本大地震,我覺得社會上存在的問題我早就發現了,但是一直沒有指出來……」岩井俊二沉痛地說,震央位於他的故鄉仙台,當時在紐約的他透過電視看見海嘯摧毀一切,岸上殘留很多遺體。地震隔天,福島核電廠爆炸,輻射通過空氣、地層和海流影響了整個日本。岩井俊二隨即回到傷殘的日本,擎起攝影機,以《311後的朋友們》紀錄核能困境和求生之路。他在受訪時表示:「就算一座城被毀滅,也能照樣再啟動核電廠;就算一個學生自殺了,也能照樣放暑假。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國家已經變成一個『只不過是生命』的國家了?」
直視「只不過是生命」的病態現實,直視這份荒謬和輕賤,岩井俊二的小說和電影以「整全感的失落」作為起點,深究一個人失去什麼,才能身而為人?面對現世的各種災難侵襲,生命不再是一點一點積累成形,而是一點一點剝除和捨棄,幾乎失去了全部,最後留下純粹的東西,誓死守護。就像《庭守之犬》的生命群像,失去臟器、失去生殖能力、失去道德感和自我認同、失去賴活的最後一點意願……,最後,還留下什麼,能夠稱之為人?……(完整文章請見於全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