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麼叫做下餛飩和板刀麵?書中人和舟中人怎麼看怎麼像,她們究竟是什麼關係?是天意還是被鬼遮了眼?明明是陌生人,卻認成是自己的老公?千萬別相信自己找上門來的艷遇!她要劫財劫色,還是劫命?明明早已死去的魂靈怎麼能生出血肉凡胎?更過著跟平常人一般的夫妻生活,到底還有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駭人的靈異故事、有趣的古早傳說,串成一篇篇原汁原味的鄉野傳奇,也是司馬中原小說無可取代的獨特之處。即使經過許久的年歲,仍然不減其精彩可讀的價值。
※陪你走過一甲子的感動,司馬中原長篇感人巨著!震撼兩岸三地,南方朔、蔡詩萍……等多位名家真情推薦!
他突然發狂的笑起來,那奇異的笑聲比雷鳴閃電還驚人。
「如果你願意聽,我將告訴你野渡的故事……」
也是這樣的天色,也是這樣的時刻,
也是這樣一個單身的客人,
長年往來於江上的渡船,
竟是一條用來謀財害命的黑船?
月黑風高的晚上,
神秘的渡客竟是當年被害人的兒子?!
他是來報父仇的嗎?或是一切只是虛構的故事……
一條來往於荒江上的渡船,一個肚子滿是故事的船主,
一個似乎有備而來的船客,
即將上演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
許多古老的故事總是充滿了神奇的魔力,看似荒誕不經,卻又真有其事,冥冥之中,天南地北、互不相識的兩個人卻在一連串的巧合下產生了連結,更從此成就一樁姻緣,或是一場恩怨,一切因果循環彷彿早已注定。書中收錄了包括〈夢緣〉、〈板腰興集〉、〈荒江野渡〉、〈寒食雨〉、〈避雨記〉十數個精彩的短篇故事,流露著濃濃的鄉野風情。
作者
司馬中原
本名吳延玫,江蘇省淮陰人。曾經多次榮獲各種獎項,在世界華人文壇享有殊榮,作品內容包羅萬象,取材多元,尤其擅寫中國北方鄉野以及靈異類別故事,深受海內外廣大讀者們喜愛,其主要代表作品包括:《狂風沙》、《紅絲鳳》、《路客與刀客》、《荒鄉異聞》、《刀兵塚》、《巨漩》、《靈河》、《黿神廟傳奇》等。
*司馬中原榮譽獎項
1960 第一屆全國青年文藝獎 1967 教育部文學獎
1971 十大傑出青年金手獎 1979 第一屆十大榮民獎
1980 聯合報小說特別貢獻獎 1987 國家文藝獎
1992 金鑰獎文壇貢獻獎 2007 中華文藝協會榮譽文藝獎
2008 世界華文作家終身成就獎 2010 世界文化藝術學院榮譽文學博士學位
目錄
一、荒江野渡
二、夢緣
三、巧婚
四、雪媒
五、放鷹
六、蠱妻
七、白蕈記
八、魂婚
九、莊稼活
十、方外
十一、板腰興集
十二、爭被記
十三、寒食雨
十四、避雨記
十五、邊關遺事
十六、愛的遭遇戰
試閱
好容易趨到江岸邊,天已黑了下來。日落前,我獨自催著牲口,趨過那片渺無人跡的荒野,我知道靠江邊本有一個渡口,總會找到渡船。
翻過一片密密扎扎的荊棘林子,我可以遠遠的望得見那條煙波浩渺的大江,像條灰茫茫的腰帶橫在眼前。無數白了頭的蘆花,被夕陽映成金紅顏色,風過處驚起大群水鳥,斜斜的掠過頭頂,飛入西邊的霞影裡,變成小小的、逐漸隱沒的黑點。
在這荒江古渡的蒼茫暮色中,面對著陌生而遼闊的天空,令人憑添無限淒涼之感。但那只是極短暫的一瞬。日頭沉落,四野黯黑,第一顆朗星照亮模糊的路影。
風勢又緊,刮響那邊沙汀上的蘆葦,沙沙瑟瑟,瑟瑟沙沙。偶爾有夜梟撲翅飛過,空留下怪異的鳴聲。我翻下疲乏的牲口,躺在簑草上喘息一陣,然後,站立起來,想從蘆葦的空隙處,尋找那古渡的位置。
想不到深秋的天氣竟會如此多變。驀然間,一道閃電撕破西南天幕,接著起了沉鬱的雷聲,令我想到夜來可能會有狂風暴雨。尋不著渡船事小,萬一碰上暴雨,叫我何處存身呢?正當進退維谷的當口,猛然發現蘆葦深處的沙汀中,露出一絲忽明忽黯的燈火。
牽了牲口,撥開蘆葦,向燈亮的所在走去。忽然燈光隱沒了,一切重歸黑暗。單聽江面上驚濤拍岸,雷聲隆隆,暴雨可能瞬息臨頭了。轉過沙汀尖角,一個蒼老的聲音喚住了我:「誰呀?」
「我。」我猛然的一驚:「一個遠地來,尋找渡口的過客。」我說。
轉過頭,發覺燈光原是亮自身後,沙汀彎曲處,依住一棵傾斜的老柳樹,有一間低矮的草寮,一個黑影,依樹臨江,張網夜捕。
等我走近時,才看出那草寮僅是捕魚人臨時搭蓋的棲身處所,寮裡有一張草舖,一床破絮,一盞菜油燈和一隻盛酒用的葫蘆。
捕魚人收起他的漁網向我說:「你走錯路了,客人。」
我搖搖頭,顯出不信的神氣;「我自小就聽說這裡有個渡口的。」
「不錯,」他拍著我的肩膀:「很多年前,這兒有隻擺渡的船。」又幽幽的嘆息著:「你來晚了,客人。──喏,那隻船這陣子擱淺在沙汀上,早就腐朽了,你沒聽人講過野渡的故事罷?」
「從來沒有,老爹。」我說:「要不然,我就不會趨過幾十里的荒野來到這兒了!」
「好罷。請你在樹根上拴牢牲口,權且歇上一夜,客人。──明兒一早,我另給你指條路。」
剛坐進草寮,暴雨便來了。那是我生平頭一遭遇到過的江上的暴雨,電閃雷鳴,夾著蘆葦的斷折聲,江濤的咆哮聲,狂風的呼嘯聲,牲口的驚鳴像荒塚中野鬼的嚎哭。
燈光下看那捕魚老人的臉,在蒼白的鬢髮鬍鬚中間,顯露出一條條深深的皺摺,那些皺摺在一種平靜的笑意中舒坦著,顯得鬆弛而垂懸。他絲毫沒有為一步之外的暴雨所困擾,彷彿在他多年的經歷中,已經與江濱的雨夜產生一種微妙的默契。從他深沉的眼神裡,我敢確信。
「喝點兒酒罷,這場雨約莫要落到四更天哩!」他說,遞過他手裡的葫蘆。
「這種江上的暴雨真夠驚險!」喝著酒,我說:「要不是碰上老爹,我就慘了!」
「江上多的是驚險的事。」他意味深沉的說,彷彿想起什麼。
而我也彷彿想起什麼:「您曉得野渡的故事罷,老爹?」
他突然發狂的笑起來,那奇異的笑聲比雷鳴閃電還驚人:「喝完這些酒,客人!」他說:「如果你願意聽,我將告訴你野渡的故事……」
我喝著酒。耳中是雷,眼中是閃。我敢發誓,那是我一生永難忘記的夜晚了。
…………
故事這樣開始:
那條渡船,是他祖傳的家業,他生在船上,長在船上。他爹死後,他就成了擺渡人。
這一帶是荒江,很少渡客。因此,他每天只放兩班船──早渡和夜渡。
他不是酒徒,卻嗜飲幾杯老酒,在江上,要不是帶幾分兒醉,簡直就難以忍受。就這樣,他老了,跟他爹一樣的老,一樣的孤伶。
他有一隻渡船,一張魚網,一隻酒葫蘆,還有很多裝在他心裡的,關於這江的故事。這就是他──那隻渡船的主人。
有那麼一個夜晚,這天打乾閃,響沉雷,頗有幾分落雨的意思。除非冒險的放一趟空船,是不會有渡客的了。船夫繫住纜索,收拾起槳,披上他的雨簑衣,準備找另一條漁船聊天渡夜。正當這時候,黯黑的江邊有人招呼渡船。
船夫沒奈何,放船過去。渡客只是一個單身人,牽一匹牲口。
「天色不很好,客人。」船夫說:「看光景要有暴雨。若果沒急事,我勸你明兒趕早渡罷!」
「那不成,」渡客說:「我要趁夜渡江。」
船夫見他說得急切,就解了纜,撥動漿,渡船從蘆花盪裡的沙汀中間,搖向對岸去。
起渡的當口,月色分外的好,風打高處吹過,江面上倒蠻平靜。
船夫坐在船頭,專心一意的撥漿。岸客蹲踞在船後捎,手裡攥緊他藍布小包袱,牲口拴在船中間,不停的搖著耳朵,好像不慣水上的波動。
靜默了好半晌,渡客說話了。
「好一條荒涼的江!」渡客好像讚嘆的獨語。
船夫懶得聽,他耳朵有點聾。
「你喝點兒酒罷!」船夫搖著他的葫蘆:「我說頂風的雨,順風的船──你瞧西南角的黑雲,叫東北風一頂,連根都翻起來了。嗨,西南雨,不上來,上來就是落得滿溝崖哩!」
渡客接過酒,他看見月光朗朗的,照得滿江森森冷冷,波心裡盡是叫漿花撥碎了的蘆花的影子和片片銀光。渡客把酒舉到嘴邊,卻沒有去喝,抬頭問船夫說:「噯,船家,你在這江上擺渡有多少年了?」
「我算算看。我今年五十整。有一年算一年,客人。」船夫說。
「五……十……年!」渡客沉吟了半晌說:「那麼,對這條江,你一定曉得很多罷?」
「很多,很多。」船夫說:「但我不曉得你指什麼?風嗎?雨嗎?還是……」
「不,不。」渡客打斷他的話:「我是說,像這樣荒涼的江,總會有些新奇的故事罷?」
「噢,你願意聽些新奇的故事嗎?客人。」船夫還是搖著漿:「對了 ,我記得很多夜渡的客人都要我為他們講些故事,本來嘛,夜渡真夠悶人的哩。不過,客人──」
渡客挺挺腰,打一個呵欠,從腰眼的兜囊裡,掏出兩枚銅子兒,扔到船頭去。
「留著買酒吃。」渡客說:「我不愛聽編出來的故事,你得講個真的。比方一個艄公,駕一條黑船,像水滸傳裡的浪裡白條,謀才害命……等類兒的,有嗎?」
船夫停了漿,撿起兩枚叫月光照得晶亮的銅子。只要用一枚銅子,就可足足換得一葫蘆上好的高粱。為了這個,他必得要搜遍枯腸去找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