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人證的死亡,深深打擊了裴恕,
有關當年他父兄死因的線索,
似乎又被繞進了死胡同。
但他心頭總繚繞著一股不對勁的感覺。
這個時候,當然要請他心愛的未婚妻來驗屍確認了!
看起來毫無可疑之處的失足落井,
在陳瀅的抽絲剝繭縝密推理之下,
真凶終是露了馬腳。
幾次案件中間的聯繫,讓陳瀅發現了除康王餘孽外,
與她父親、叔父相關的,還有一個神祕組織「風骨會」存在。
為了查清真相,她動用手上一切資源,
而線索的指向,似乎都朝著京城的方向……
本書特色
《庶庶得正》作者姚霽珊,又一部古裝推理宅鬥作品。
他令她心痛。
在那個瞬間,她覺出那堅硬之下,些許無人察覺的脆弱。
而無論堅硬或柔軟、冷淡或熱情、強悍或溫和,她皆願接納。
以她的心,與臂彎。
作者
姚霽珊
金陵人士,坐望六朝煙水間,汲泉煮字、搗文成衣,文字細膩優美,擅寫景抒情,散文及小說見諸各雜誌報刊,曾出版作品《至媚紅顏》、《一花盛開一世界,一生相思為一人》、《世間女子最相思》、《願你已放下、常駐光陰中》,現為閱文集團簽約寫手,著有長篇小說《庶庶得正》、《折錦春》等。
試閱
第一章
「錢天降的失蹤和死亡,又是怎麼回事?」陳瀅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聞這清淡聲線,裴恕堵得嚴嚴實實的胸臆,驟然一舒。
他緩下面色,語聲亦有了幾分清潤酒意:
「錢天降很是貪杯。此前他住在深山,一年到頭兒也喝不上幾口酒,倒也還好。自被我接來後,每每我審問他時,他便定要討上幾杯酒喝。我先是不允,可後來卻發覺,喝過酒後,他倒像是比往常更清楚些,有時候也能說些當年戰場之事,於是我便默許他飲酒,他屋中也時常備著酒。」
他搖搖頭,似有些無奈,面色卻變得陰沉:「今日我去接妳時,何廷正忽然來報,說錢天降不見了,我忙著回來找,結果卻在一口枯井裡找到了他的屍首。過後便有巡夜的更夫報說,昨兒半夜,他瞧著老錢搖搖晃晃地往淨房走,一身的酒味兒。因那枯井便在淨房不遠處,且撈出來的屍身上也無太多傷痕,想來是他醉酒不辨路,失足掉進井裡,摔斷了脖子。」
語至末梢,他的神情終是黯淡了下去,擱在案上的手緊握成拳。
陳瀅默坐片刻,站起身來,伸指向案上敲幾下:「走罷,去瞧瞧去。」
裴恕猛地抬頭。
雖她不曾明言,可他卻立時聽懂了她的話,身體也做出了反應,快速起身道:「老錢的屍首暫且收在我院子裡。」
陳瀅點了點頭,行出兩步,忽又回首:「老常沒在麼?」
「他留在京城了。」裴恕抬手按了按額角,狀甚疲倦:「來山東前,曹子廉說是有案子要老常幫忙,硬要我把人留下。」
他肅下容顏,邁開長腿向前,面色沉冷:「這些官痞子最是難纏,我也不好與他們鬧得太僵,是以答應了他。」
言至此,低嘆一聲:「早知今日,我便把人帶來了。」
雖然人死不能復生,但有老常這個老仵作在,至少由他驗明死因,也能讓事情得以明晰。
陳瀅斂眸不語,心中想的卻是,怪道裴恕去而復返,可能他自己還未意識到,對於此案,他其實是存疑的,否則也不會請她來幫忙。
「濟南府也有仵作,只我信不過這裡的人。且老錢其人,我也不希望教旁人知曉。」裴恕又道,低沉的語聲,有著十二月寒冬的冷意。
「這是當然的。」陳瀅道。
錢天降乃是一支奇兵,知情者自是越少越好,而山東卻是康王老巢,很難說是否還藏著釘子,小心些總不為過。
「除了從井中將屍首撈出來外,屍首並沒有做其他搬動。」裴恕此時又道,似在向陳瀅匯報案情:「那枯井左近我也叫人拿繩子攔住了,錢天降的住處也已封存,幾名證人分開看押,又派了一小隊親兵守緊門戶。」
言至此處,他轉眸看向陳瀅,高大的身體微傾著,語聲低柔,幾乎不像發自他口中:「阿瀅,我這樣處置,妳看可好?」
陳瀅驟然抬頭,心下萬分訝異。
這樣虛心求教的小侯爺,委實罕見。
她凝視著他,而他亦正看她,眸光極鄭重、極認真。
近看來,他的瞳孔是剔透的茶褐色,乾乾淨淨地,比琥珀的顏色更淺,隱約泛出金子般的光澤。
陳瀅得承認,褪去了一身的匪氣、煞氣與痞氣,裴恕此刻的神情,與他的樣貌,竟是意外地合襯。
她忍不住想,若不曾遭逢大變、不曾親人盡亡,以裴恕的本性,他可能會長成一個很單純的人。
然而,這想法也只維持了一秒,裴恕的半邊眉毛,便挑了起來。
一瞬間,陳瀅熟悉的那個小侯爺,又回來了。
「除此之外,那酒水我也命人交予軍醫驗看,如今尚無定論。」醇酒般的聲線,滑過陳瀅的耳畔。
陳瀅遂頷首:「這樣安排很妥當,如果我是阿恕,我也會這樣交代下去的。」
裴恕笑了一下,然而很快地,這笑意便轉作了遲疑:「其實……若以我粗淺所知來看,老錢之死,怕還是意外。」
他轉首望向前方,面上漾起一絲自嘲。
「只是,我總不甘心。」他道,兩手下意識地握成拳頭,指節微微泛白:「我總不肯相信他就這麼死了,無緣無故地死在了我面前,我真是不甘心,也不想放棄。」
他忽爾轉眸,望向陳瀅的眸光中,隱著幾分切盼:「那時我一直便想著,我弄不明白的事,總有人能弄明白,比如……阿瀅妳。我……我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騎著馬便去了忠勇伯府。現在想想,我大約就是去接妳過府的。」
他一下子收回視線,垂頭斂眸,拳頭越握越緊,手背上的血管都繃了出來。
「我這樣做,妳……可介懷?」他的聲音很低,再無醇酒滋味,乾澀而嘶啞。
「我一點不介意,阿恕。」陳瀅停下腳步,仰頭看著他,神情異常地認真:「錢天降對你很重要,那麼,他對我便也一樣地重要。也可能他就是死於意外,但是,只要你有一絲的懷疑,我便願意幫你查清原委。」
她近前一步,將頭仰得更高些,離得他也更近。
春風輕拂,掃過她鴉青的髮鬢,一縷髮絲散落下來,隨風輕揚,撫過裴恕的肩膀。
他的心尖輕顫起來。
「我們很快就要成為一家人了,阿恕。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願意要我幫忙,我很高興。」輕柔的聲線,如同那一綹長髮,牽繞進他的心。
裴恕垂眸望她,良久後,忽爾一笑。
那是極燦爛的一個笑容,陳瀅只在他臉上看過幾次,每一次,都教人打從心底裡歡喜。
「如此便好。」裴恕啟唇道,深邃的眸光,直望進她眼中。
陳瀅於是也微笑起來:「快走吧,早一點查清案子,你也好早一點放心。」
裴恕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轉身在前引路,不多時,一所精潔的院落便現於眼前,正是裴恕居處。
此時,郎廷玉正率部守在門外,見了他們,忙叉手行禮:「末將見過大人、見過陳爺。」
裴恕擺擺手,帶著陳瀅闊步而入,郎廷玉忙緊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