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美國社會縮影，浮華夢醒後的蒼涼

★美國文學經典之作
★二十世紀百大英文小說

一九二二年的春天，尼克來到美國東部學習債券生意，認識了鄰居蓋茨比──一個身世背景成謎的大亨。蓋茨比發家致富的原因眾說紛紜，沒有人真正認識這位大亨。儘管如此，人們依舊在每個週末出席蓋茨比的宴會，紅男綠女們在西卵的豪宅裡恣意狂歡，享受著美酒佳餚、輕歌曼舞，觥籌交錯間只有宴會主人蓋茨比滴酒不沾。蓋茨比如今不缺財富，他唯一的渴望是曾經的戀人黛西，哪怕黛西已嫁給湯姆，蓋茨比仍情深不悔，一心追求年少時的嚮往。他在尼克的幫助下與黛西重逢，然而失去的東西終究不復返，最後蓋茨比仍不敵現實，以淒涼悲劇收場。

史考特．費茲傑羅以敏銳而細膩內斂的筆觸，刻劃戰後失落一代紙醉金迷的生活、並隱隱揭示了逐漸凋零的美國夢，帶領讀者以尼克的眼光，看時代下的世態炎涼，也看蓋茨比真摯純粹、卻也令人悵惘的一生。

本書特色

※中英雙語版。保留英文原始文學美感。
※經典質感裝幀，具傳承典藏價值。

作者

史考特．費茲傑羅 (F. Scott Fitzgerald)

1896年出生於美國明尼蘇達州，在就讀普林斯頓大學便立志投身文學。1917年從軍，1920出版第一本小說《塵世樂園》，初試啼聲便大獲好評，一舉躋身文壇，名利雙收。而後與妻子珊爾妲縱情享樂，曾寄居巴黎。1940年死於心臟病發。費茲傑羅一生為晚報及雜誌創作許多短篇小說與散文，也曾寫過劇本，正式出版的長篇小說卻不多，1925年出版的第三本小說《大亨小傳》，被後世普遍認為是他最傑出的作品，也是美國「爵士年代」的象徵。

費茲傑羅作為一戰過後「失落的一代」，一生在追尋理想和耽於逸樂之間載浮載沉，也正因如此其作品多出於現實經歷見聞，並反映了美國「爵士年代」的浮華表象及其背後的逃避與空虛。費茲傑羅現今已被譽為二十世紀最傑出的美國作家之一。

繪者簡介

成惠英

韓籍插畫家。

譯者簡介

邱淑娟

文字工作者。

序／導讀

導讀

爵士年代的絢爛大夢
文字工作者 李曉菁

一九二二年的美國長島西卵鎮，已經聞不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煙硝氣息。

勞斯萊斯車駛入仿法國諾曼第市政建築的豪宅，通宵的狂歡派對鼓噪著各式樂器聲，義大利歌劇融合美國百老匯戲劇，爵士樂的慵懶穿插其中，交織出繁星般的燦爛與俗麗。不知道彼此姓名的男女，爭妍鬥豔，只要擁有一輛名牌跑車，彷彿握有一張擠入蓋茨比豪宅的通行證，豪宅裡有穿越國界與時空的幻想—挑高的歌德式藏書室牆壁鑲嵌英國雕花橡木的裝飾；有人性的墮落與欺騙—捧著酒杯入書房的客人，語氣嘲諷地確認著書櫃上陳列的是如假包換的書，而不是充當壁飾的假磚塊書。

夜裡的蓋茨比豪宅是一九二零年代紐約上流階級的縮影。那時世界大戰方休，對大戰採取孤立主義的美國年輕一代，移轉對戰爭的恐懼與無助，沉醉在美女、美酒與舒軟爵士樂生活中，需要更多的金錢作後盾。

費茲傑羅極盡物質奢華的《大亨小傳》於是生成。讀者從小說聞到資本社會的銅臭味。讀者自小說感受爵士年代的恣肆氛圍。讀者也隨小說進入酒品禁制的時空。那時美國禁止販賣私酒的法律行之有年，極端的管制卻導致更大的慾望，私釀酒的販子更形猖獗。《大亨小傳》中無數飲酒作樂的場面，不免讓支持禁酒法律的讀者扼腕搖頭，然而小說主人翁蓋茨比的神祕成功，卻可能肇因於他私酒走私犯的身份，矛盾的是，蓋茨比的豪宅夜夜款待賓客，斗酒十千恣歡謔，他卻滴酒不沾。

不喝酒這點使蓋茨比不同於其他賓客。他總是站在外面，冷眼看狂歡，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姿態。那些賓客有相仿的來歷，來自中西部，移民東部追求「美國夢」。所謂美國夢，就是相信不管任何人，無論出生貧富，只要透過努力都可以獲得成功與財富。在淘金這層次上，蓋茨比成功了！可他的美國夢卻不僅只有金錢，他還憧憬愛情，一股年輕時對愛情的憧憬，引導我們進入《大亨小傳》的浪漫動人之處。不同於周旋於酒色的賓客，蓋茨比不談股票、保險與汽車，他要的是一個女人，五年前熱戀的黛西，然而當時的蓋茨比，還是個一文不名的軍官，只能成天穿軍服，掩蓋自己沒有像樣便服的窘困。

費茲傑羅巧妙揣摩蓋茨比陷入情網的矛盾心態，無非也是自身經歷的投射。一八九六年，出生於明尼蘇達州一古老保守家族的費茲傑羅，移民東部，進入普林斯頓大學，學生時代便開始創作，還沒畢業就從軍，參與第一次世界大戰。在軍中，他愛上珊爾妲。珊爾妲出生富有家庭，父親是阿拉巴馬州的法官。兩情相悅而後訂婚，珊爾妲卻在費茲傑羅決定前往紐約接下一份低薪工作後毀婚。為了贏回心愛女人，費茲傑羅重操舊業，書寫普林斯頓大學的學生生活，文中摻入都會男女的速食愛情觀。一九二零年，《塵世樂園》（The Side of Paradise）暢銷，讓他一夕成名，大賺版稅，贏得美人歸。為了享受上流社會生活，他開始在《星期六晚郵報》（The Saturday Evening Post）《時髦人士》(The Smart Set) 大量發表短篇小說，同時搬進長島豪宅，這裡遂成為《大亨小傳》西卵鎮的靈感來源。可惜的是，蓋茨比的故事雖受評論家所青睞，卻不為讀者接受。夫妻生活拮据起來，爭吵不斷，費茲傑羅開始酗酒，珊爾妲更因精神問題，頻頻進出醫療診所。對婚姻絕望的費茲傑羅，在一九三七年搬到好萊塢，從事電影劇本創作，著手關於電影的新作。可惜的是，作品還沒完成，他就在一九四零年死於心臟病。

《大亨小傳》在費茲傑羅生前雖不受青睞，卻在作者死後大受重視。關於小說的研究在一九四零和五零年代達到顛峰，成為大學英美文學的教材，導演傑克•克萊頓在一九七四年更將小說改編成電影，搬上大螢幕。

小說以第一人稱敘述。敘事者尼克是參加過「世界大戰」的耶魯大學生，自中西部移民東部，投入名不見經傳的股票公司工作，意外成為蓋茨比的鄰居和傾聽者，旁觀蓋茨比、表妹黛西和大學同學湯姆的感情糾紛。尼克是說故事高手，當所有角色以自我為中心，只關心自己的感覺和欲望，不負責任地道聽塗說，尼克卻能從各家八卦中，條理分明地爬梳線索，道出蓋茨比的半生。

從尼克眼中，我們看到中西部的樸實、狹隘甚至沉悶，強烈對比東部的眩惑與不協調的拼貼感，難怪尼克「總覺得東部的生活有一點畸形。尤其是西卵鎮，在我許多古怪的夢中總有它。」它，是紐約，夜晚漲滿不安、放縱和冒險的浪漫情調，白天則屬於股票、名車、豪宅與名牌服飾。從尼克眼中，我們更看到蓋茨比讓人無比安心的笑容、紐約客一夕致富的特質：與生俱來的樂觀、羅曼蒂克的希望、無比神祕的力量—可能殺過人？在戰時當過德國間諜？否則「一個年紀輕輕的人，怎麼可能莫名其妙冒出頭，在紐約長島購置一座宮殿式的別墅？」

讀者一直透過尼克的眼睛在偵探蓋茨比，直到第三章，終能一睹蓋茨比的風采。就像《基督山恩仇記》的基督山伯爵一樣，蓋茨比的神祕，在於當時無人知其巨大財富從何而來，然而不同的是基督山伯爵帶來復仇的緊張；蓋茨比帶來愛情的悸動。

從蓋茨比對黛西的執著看來，《大亨小傳》是部浪漫的都會愛情小說。在充滿戀物情結的社交圈談情說愛，讀者不禁要質疑，被物欲綑綁的黛西，到底懂不懂真愛？黛西是不是真如蓋茨比的理解：「她當初嫁給你（湯姆）只不過是因為我很窮，她累了，不想再等我了！」蓋茨比追求的，到頭來是不是只是物化的愛情，冰冷而缺乏溫度？

蓋茨比二度追求黛西，構成《大亨小傳》的主軸。五年前，蓋茨比第一次親吻黛西，兩人發生親密關係，他雖離開，卻將對她的熱望轉化成賺錢的動力。在蓋茨比眼中，黛西是無可取代的珍寶；可從尼克眼中，黛西沒有蓋茨比的夢想美好：黛西善於編織謊言，說話響著金錢碰撞的叮噹聲，散發奇妙吸引力，富有的老公與美麗的小女兒是她炫耀的題材，還會抱著衣料號啕大哭：「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襯衫。」不小心開車撞死梅朵後，卻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一走了之，甚至在蓋茨比的葬禮上，連一個字、一朵花都沒有。

湯姆，黛西的丈夫，有強健肌肉供炫耀、用珍珠項鍊收買女人心。他不頂聰明，可是對自己的健康、財富與地位極端自信。他性格的矛盾表現在他的大男人主義愛情觀：他對於自己與情婦梅朵的逢場作戲，可以堂而皇之接受、誇耀；蓋茨比與黛西的相愛則罪不容赦。當他發現老婆的背叛，他也展開一連串反擊，加入調查蓋茨比身世的偵探行列。

湯姆與情婦梅朵的戀情乍看沒有重要性，卻為小說埋下伏筆。最後，梅朵的老公威爾森，輕信湯姆的錯誤分析，以為梅朵是蓋茨比撞死的，闖入豪宅用槍殺死蓋茨比。蓋茨比成為無辜犧牲者，而威爾森的愚昧、湯姆的煽動與黛西的無知，都是這場謀殺的共犯。讀者為蓋茨比的死喊冤，又該如何理解費茲傑羅用「偉大」形容蓋茨比？顯然

這是尼克的說法，若是從湯姆口中說出這字眼，必定充滿嘲諷與挑釁；而站在讀者的角度，蓋茨比的偉大在於他的神祕與執著，在賺進大把鈔票後，還信念單純，不遺忘愛情。

故事並不隨蓋茨比的死去而落幕，之後的章節，毋寧說是另一場偵探小說的開始，尼克鍥而不捨地追究蓋茨比身世之謎，揭露的卻是紐約都會人的無情與冷漠，當初夜夜入豪宅狂歡的賓客，竟無一人參加蓋茨比的葬禮。當蓋茨比的老父穿著廉價大衣出現葬禮時，眾人更是一陣錯愕，那偉大的財富或許只是蓋茨比一手策劃的巨大騙局，在無情的紐約社交圈中，踏進圈中的人比圈外人更孤獨。

試閱

第一章

在我年紀還輕，涉世不深的時候，我父親曾經訓誡過我一段話，至今我還放在心上反覆思考。
他對我說：「每當你開口批評別人，請記住，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從小就占盡各種優勢。」
他沒有繼續多說—我們父子之間雖然話不多，但總有些事情異常相通，所以我當時知道他話中有話。由於這個教誨，我養成了不妄下斷語的習慣。而這種態度吸引了很多性情古怪的人把我當成知己，什麼心事都對我說，甚至有些面目可憎、言語無味的人也來糾纏我。大概那些心理不正常的人見到正常人有這種性情，就會馬上伺機接近。所以，我在大學時代就被視為政客，這很不公正，因為總有冒冒失失的陌生人找我傾吐心事，其實我一點都不想知道，一旦情況不對，發現有人要把我當知己，準備向我坦露心事，我就會裝睡或藉故忙碌，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說幾句玩笑話；因為年輕人把你當作知己所傾吐的隱私往往千篇一律，而且有所隱瞞。不對人妄下斷語代表一種無窮的希望。我提起父親的話，似乎顯得我們父子都有點瞧不起人，但他其實是要提醒我，待人寬厚是一種天賦，並不是每個人生來都相同，我時時提醒自己記得這個準則：責人過苛，而有所失。
雖然我如此強調對人寬厚，但不得不說寬厚也有限度。人的行為，有基於磐石、有出於泥沼，可是過了某種程度，我也不管它的緣由了。去年秋天剛從東部回來時，心情的確非常沉重，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穿上制服來向道德觀念立正致敬；我再也不想放縱自己涉足他人的內心，讓人家對我推心置腹了。但是只有蓋茨比—本書的主人翁—例外，這位大亨代表了我所鄙夷的一切。假使一個人的個性是一連串不間斷的成功姿態，那麼他一定有其迷人之處；他對於生命具有超高敏感度，像是能夠偵測萬里以外地震的精密儀器。這種能力與一般美其名為「創造型人格」的那種軟弱的多愁善感完全不同，是一種異乎尋常、與生俱來的樂觀，一種浪漫的希望，是我在別人身上從未發現過，以後也不可能再遇見。沒錯，蓋茨比最終也沒有令我失望，使我對人世間虛無的悲歡暫時喪失興趣的，就是蓋茨比內心所受的一切折磨，以及在他的幻夢消逝後隨之而來的污濁灰塵。
我們卡拉威家三代住在中西部這個城市，家境富裕，也算是當地名門望族。據說我們原本是蘇格蘭博克祿地方的公爵世家，而我這個支系的直系先人是我的伯祖父。他在一八五一年移居到這，在南北戰爭期間買了傭兵替他打仗，他自己則創辦了一家商行，專做五金批發買賣，如今我父親還繼續經營這項祖業。
我從未見過這位伯祖父，但我應該長得像他—從父親辦公室牆上那幅稍嫌冷酷的肖像畫就可以看出來。我在一九一五年從紐哈芬市的耶魯大學畢業，剛好比我父親晚了四分之一個世紀。不久後我參加了稱之為世界大戰，但我視之為條頓民族大遷徙的延續。這場反侵略的仗，我打得興致高昂，退伍回家後仍靜不下心來。中西部家鄉不再是我心中溫暖的中心，而是宇宙邊緣的荒漠，因此我決定到東部去學債券生意。我的朋友全進了這一行，所以再多收容我一個也無妨。為了這件事，我的叔伯姑嬸討論了好久，就跟決定送我到哪所私立中學去一樣緊張。最後，個個臉上露出嚴肅而且猶豫的神情說：「那麼，好吧。」父親答應資助我一年。耽擱了一陣子後，我終於在一九二二年的春天來到這裡，當時我還以為這一去就不再回來了。
在大城市生活最現實的問題就是找到棲身處，那時已是溫暖的季節，而我又離開了花木扶疏、綠草如茵的家園，所以當一位年輕同事建議一起去近郊租房子同住時，我馬上答應了。不久就找到了一間飽經風霜的木造平房，月租八十元。但正要搬進去時，公司忽然把他調到華盛頓，我只好一個人搬進郊外這間房子。與我作伴的還有一隻狗—雖然沒幾天牠就跑了—和一部道奇老車，還有一位芬蘭籍的女傭人，她每天來替我整理床舖、準備早餐，每次她站在電爐前，總會自顧自叨唸著芬蘭人為人處世的道理。
頭一兩天我覺得很孤單，直到有一天，我在路上碰到一個比我對這地方還陌生的人。
「請問到西卵鎮該怎麼走？」他一臉無助地問我。
我指點方向後繼續往前，頓時不再感覺孤單。陌生人把我當成嚮導、拓荒者、定居者。他無意間認定我為這地方的一份子。
這個時節陽光普照，綠樹倏然成蔭。就像在縮時電影裡一樣，花草在一夜間繁茂了起來。夏天接著來臨，我也再度有了生命復始的信念。
要做的事不少，有許多書要讀，憑藉著清新的空氣，也有許多有益健康的活動。買了十幾本有關銀行學、信用貸款和證券投資的書籍，一本本燙了紅金的書本擺在書架上，就像造幣廠製的新鈔一樣，等著為我揭露邁達斯國王、金融家摩根和羅馬巨富梅賽納斯等人的致富祕訣。除此之外，我打算要讀更多其他種類的書。我大學時頗有文藝氣息，曾經替《耶魯新聞》寫過一系列內容嚴肅而淺顯的社論。現在我打算重新在這些方面下功夫，使自己成為「通才」，換句話說，就是最膚淺的專家。這並不是什麼俏皮話，畢竟專心致志的人生總是要成功多了。
我租的房子在北美最怪異的一個地方，這純屬巧合。這個小鎮位在紐約東方一個延伸出來的細長怪島上，除了天然奇景外，還有兩處不尋常的地形，像一對碩大的雞蛋，離城裡有二十英里路，一東一西，中間隔著一道小灣，兩邊地角伸向西半球直到長島海灣恬靜無波的鹹水裡。這兩處隆起的地形一點都不圓滾，倒像哥倫布故事裡的雞蛋一樣，在觸地的那一端都有點壓扁了。在天空翱翔的海鷗看見了，一定驚訝不已；而對於插翅也難飛的人類來說，這兩個地方除了形狀大小之外，並無絲毫相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