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改之後,香港的終局,已可預知。於是我在政論專欄,將言論層層推進,達到極點,一般人認為是天荒夜談,連預備中國崩潰的「中美共治香港論」都說出來了。十幾年來,我也不斷抨擊地產霸權,是寄望他們顧全大局,留有餘地,不要敗壞香港這個中華有生力量的保存所。然則,朽木不可雕。在《信報》的最後一篇政論,抨擊他們將香港變成人間地獄,諷刺他們終歸要入地獄,其實是想停筆,不再寫政治評論了。這是為自己設下的終局。報社頂不住而剔除專欄,是意料中事。然則,假若報社老闆和地產廣告客戶寬宏大量,你忍得我,我也忍得你,相忍為國,我會守持君子風度,不再縱橫議論,改寫時事評論應世,以一件件的小事情來改善社會。」
「快樂抗爭就是懷抱歡喜心,直面痛苦,啟發思想,集結龐大民眾,以人民總量令到壓迫者畏懼,宣揚民眾的快樂生活方式而使到壓迫者楫髡茷H服,從而達致彼此的解放。」
──陳雲
序
序言:捨政從文
吾道一以貫之。《易傳》曰:「天地之大德曰生」。少年體弱多病,於是修煉養生道術,讀《大學》,其中一句:「自天子以至於庶民,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心下甚喜,改之為:「自天子以至於庶民,一是以養生為本。」修道為了解脫,得大自在,然則世間渾濁,眾生受難,見面都是愁眉苦臉之人,便難以獨善其身。是故養生不獨是鍛煉一己之肉身與精氣,也須兼善天下。
上醫醫國
唐代名醫孫思邈《備急千金要方·序例》云:「古之善為醫者,上醫醫國,中醫醫人,下醫醫病。上醫聽聲,中醫察色,下醫診脈。上醫醫未病之病,中醫醫欲病之病,下醫醫已病之病。」上醫是高明的醫生,比喻賢能的政治家,國家有賢能之士主政,水土秀美,民康物阜,百姓得其所哉,自然少患病痛。此語出自《國語·晉語八》,說上品之醫官,應以醫國為務:「文子曰:『醫及國家乎?』對曰:『上醫醫國,其次疾人,固醫官也。』」道術之來源,除了是上古巫術祭師的通靈之術,就是燒丹煉石之士的變化知識與醫家的人體陰陽之學,外加兵家生殺之技,此等雜術,託於黃帝與老子,漢朝謂之「黃老道」。黃老是我學術之宗,萬變不離其宗,黃老道術用得最多的,是政論與從政,然則都是養生術之引申而已。
最早的從政,是在德國遊學期間,受當地民運中人所託,參選中國民主聯合陣線的德國分部主席選舉,在一九九三年至九五年出任主席,做了兩年民運領袖,照顧六百多名新會員的政治庇護申請,期跛,實踐黃老的「義利兼行」之政與五行道學,此等學問都總結在《一國定兩制--黃老道術與香港政治》(花千樹,二○○七)。黃老之術,在該書的〈新五行論〉一文,已經說到極致,盡了我「為往聖繼絕學」的心願,自問無楨饇a轅黃帝與太上老君。有無人看,學術能否延續下去,只能隨緣而化。
養生以待時機
兩年的民運領袖生涯,仍值得一記的是「民運薑湯」故事。事緣一九九三年冬,美國民運總部的徐邦泰主席來德國哥廷根鎮探望,雨雪交加,一行人染了風寒,抵達會所時,徐邦泰便問:「有否薑與紅糖?」拜託我煮薑湯驅寒。我說廣東人家中一定有薑,但紅糖是何物?他打開廚櫃一指,便說廣東人的黃糖就是北方人的紅糖。於是便煮了薑湯,鎮住風寒,避過傷風。他們下了法蘭克福探訪華僑領袖與難胞會員,便說要省錢,租一間民宿大房,打地鋪過夜,然而我堅持人人有房間睡床鋪,不要把身子捱壞,並勸止他們的通宵夜話,要早睡遲起,養足精神,顯示新人物的氣魄。民主運動要磨劍幾十年,必須養生以待時。
當今世界,妖孽當道,行俠仗義,險阻重重,動輒招致殺身毀家之禍,必須置生死於度外,以智(智慧)、仁(仁慈)與勇(勇毅)之「三達德」行事,靜待妖孽勢力轉折消亡,方可成事。我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