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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香爐有問題 謝昭很快就看見了徐烈的孩子，由奶娘抱著裹在襁褓裡出來，只露出一顆圓滾滾的小腦袋，小小的手握著拳頭，看上去真的只有他一個手指粗一樣。 靜姝接過小奶娃抱到了懷中，走過去對謝昭道：「你要不要也抱一下？」 一旁的謝老太君笑道：「他哪裡會抱什麼孩子，連阿烈這個親爹都不會抱呢！男人能有幾個會抱孩子。」 謝昭的眉心忍不住又蹙了起來，但看孩子的眼神卻很溫柔，他伸出手指在嬰孩的臉上點了點，很嫩很嫩的感覺，和靜姝的臉一樣嫩…… 若是他們自己的孩子，他一定會抱一下的。 靜姝心裡也是這麼想的，若是他們自己的孩子，謝昭一定會抱的，他的眼神這麼溫柔，想來是非常喜歡孩子的。 可惜謝昭今年已經二十七了，卻連一個孩子都還沒有…… 看過了小侄兒的洗三禮，謝昭便和徐烈往書房說話去了。 內閣的戰和之爭還沒有結束，邊關的戰報卻一封封的送往兵部，再這樣下去，韃靼很快就要打到大同府了。 大同如今的守軍周鼎是魏國公的部下，擅守城而不擅強攻，雖然大同府沒有那麼容易被攻破，但這也是對大魏邊防很大的挑釁。 「朝廷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韃靼人打到京城來才肯派兵嗎？」徐烈前日雖然進宮見了皇帝，卻也是無功而返，氣呼呼道：「這皇上當得也忒憋屈了，叫我說，他也不用管那些大臣說什麼，直接下令出征，我這就回甘肅，馬上率徐家軍東進，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徐家軍鎮守甘肅，離大同府還有一段距離，眼下距離大同府最近的兵力，就是周將軍所號令的京畿大營以及魏國公所率領駐紮在宣府的兵力。 但以趙冬陽為首的一些文臣主和，這就讓人感到非常棘手了。 而直到現在，謝昭還並沒有在此事上面發表他的意見，一來他初入內閣，資歷尚淺，說話的分量不夠；二來他前世因此事得罪了趙冬陽，趙冬陽雖然表面上沒有說什麼，私下裡應該是對他有所嫉恨的。 畢竟是自己的姨夫，不到萬不得已，謝昭並不想和趙冬陽搞得太僵。 「仗肯定是要打的。」謝昭擰了擰眉心。 如果說前世韃靼進攻大魏是蓄謀已久的事情，那麼這一次很顯然是想趁著新帝登基，給蕭恆來一個下馬威，若是這時候朝廷主和，那就正中了韃靼的下懷，很難在和談時取得平等的利益。 但要勸說趙冬陽一黨同意出征，並不是簡單的事情。 「你先在家等消息，不用這麼急躁，陪著老婆孩子不好嗎？」謝昭笑著道。 徐烈抓抓後腦杓，眉心都皺了起來，說道：「表哥，你不知道……小奶娃可真好玩，我真怕我再這樣下去要捨不得出征了。」 謝昭看著他這副初為人父卻還是長不大的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 何佳蕙餵完了奶，讓奶娘把孩子抱到了次間。 靜姝就看著她臉上淺淡又滿足的笑意，好奇問道：「表姊，不是有奶娘嗎？妳為什麼還要自己餵奶？」 何佳蕙雖然休息了幾天，但畢竟生產損耗嚴重，此時看著還有些憔悴，她聽靜姝這麼說，眉眼就似染上了光彩一般，笑著道：「奶娘說剛生下孩子的前幾日，身上的奶水是最好的，若是浪費倒可惜了，所以我想自己餵餵看，等以後沒奶就算了。」 她說著又抬頭看著靜姝，拉著她的手道：「我的阿寶都出生了，妳怎麼還沒消息呢？」 何佳蕙可是進門一個月就有喜了，樂得謝老太君都合不攏嘴。 靜姝就有些不好意思了，這種事並不是只要她心裡盼著就能來的，況且謝昭似乎並不是很著急要孩子，有幾日靜姝知道是容易受孕的，謝昭卻並沒有表示，她身為妻子又拉不下臉來跟他說這些，所以就…… 何佳蕙見她羞紅了臉，便也笑著道：「不過妳也不用著急，反正我家阿寶是男孩，妳若是生個閨女，小兩歲那就正好了！」言下之意是要給自己兒子定下媳婦了。 「表姊怎麼知道我就一定是生女娃呢？」靜姝越發就紅了臉頰，小聲道：「我還想給阿昭生個男孩。」 謝昭上輩子就沒有兒子，死的時候只有遠房侄兒給他戴孝，靜姝一想起來就覺得心口有些悶痛。 「行行行，妳生男孩！」何佳蕙笑著道：「反正不管妳生幾個男孩，妳還是得生個女娃給我做兒媳婦。」 在鎮國公府吃過午飯，靜姝和謝昭就回謝家了。 謝昭下午去了衙門，到吃完晚飯都沒有回府，等靜姝快要睡的時候才有丫鬟進來回話，說四爺回來了，只是又去了書房。 靜姝本來就沒有睡意，想著晚上也沒有吃多少東西，就乾脆披上外衣，讓丫鬟吩咐做兩碗冰粉送去書房。 謝昭看見靜姝過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實他一早就忙完了，只是因為心裡還有事情沒想明白，索性就練起字來，練字可以讓人平心靜氣，他兩世都有這個習慣。 靜姝看見他案桌上擺著的顏真卿的楷書字帖，又看他臨的那幾幅字，也就明白了過來，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煩心的事情？」 她是很想幫謝昭的，別的她也幫不上忙，但至少她知道這次打仗大魏一定能贏。 「沒有。」謝昭放下了筆，「妳怎麼還沒有睡？」 靜姝倒是想睡，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養成了與他同榻的習慣，他不在的時候就睡不著，況且她今天看見了何佳蕙的孩子，實在是喜歡的緊，心裡就生出幾分念想，若是自己也能早些給謝昭生個孩子的話…… 靜姝一想到這裡臉就紅了，低著頭道：「表姊的孩子你也看見了……是不是很可愛？」 謝昭哪裡能想到靜姝會說出這句話來，實在是迂迴曲折得很，何況她自己都還是一個孩子呢，倒想著要孩子了。 謝昭見她模樣嬌羞，實在不好意思的樣子，忍不住就笑了，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身上，這才故意道：「娘子，妳想說什麼？」 我哪裡想說什麼了？靜姝實在窘迫，可身子被謝昭箍著，一時又掙扎不開。 夏天衣著清涼，兩人又靠得那麼近，靜姝只覺得臉上都要燒起來了，就看著謝昭寫的字道：「你寫的字真好看。」 謝昭就這樣看著她不說話，直到靜姝鼻頭上都沁出了點點的汗珠，他也熬了一身熱汗出來，這才湊到她的耳邊道：「我還想在妳的身上寫字。」 靜姝聽了，身體不由軟了幾分，呼吸一下子變得紊亂起來，可一想到這裡是書房，便又生出幾分羞恥來，推著謝昭的手道：「這……這裡不行……」 她的聲音如蚊蠅一般細小，謝昭原本覺得自己能忍住，這時候又有一種繳械投降的衝動，他把靜姝從身上翻過來，黝黑的眸色中透著一股火光。 她認命的閉上了眼睛，身子往後一仰，卻撞上了案桌上的一摞書，只聽匡噹一聲，清脆的瓷器碎裂聲讓兩人都嚇了一跳。 靜姝驚叫著從謝昭的身上起來，想起她上次送來謝昭書房的那個香爐……謝太傅生前最愛的那個。 「怎麼辦，我把爐子摔壞了！」靜姝也顧得有些凌亂的衣服，蹲在地上一臉心疼道：「都怪我不好。」 她正要伸手去撿那爐子的碎片，卻被謝昭一把拉住了，「靜姝，妳不要亂動。」 靜姝有些疑惑的轉頭看謝昭，等在低頭看這一灘碎瓷片的時候，忽然就驚訝道：「這是什麼？」 香爐碎成了很多片，但地上除了香爐的碎片，還有一灘白色的粉末。 靜姝看著那灘白色的粉末，腦子裡轟隆隆的，想起前世錦衣侯夫人對她說的話—— 「這東西叫砒霜，只要一點點就能讓人送命……」 謝昭面色凝重，眉心擰成了川字，向外吩咐道：「備車，去一趟鎮國公府。」 大半夜被謝昭從床上喊起來，徐烈還覺得有些懵圈，直到聽說了發生的事情，他臉上才露出震驚的神色來。 盛逸春的那個香爐，是他父親送給謝太傅的。 「你還記不記得，那香爐是誰送給老鎮國公的？」謝昭神色肅然，眉眼中都透出幾分冷冽來。 那個香爐他仔細檢查過了，確認是盛逸春的真品，只是和別的香爐不同，中間竟燒製了一個暗層，在爐底打了洞，灌入了砒霜。 熏香者若使用這樣的香爐熏香，時間一長很容易中毒，而且這種毒潛移默化，根本察覺不出任何異常。 謝昭回想他父親去世前兩年，身體便是毫無徵兆的開始變差，太醫們全都束手無策，除了讓他好好休息、避免操勞，並沒有任何能夠改善的辦法，湯藥喝了無數，父親的身體卻還是一天不如一天的虛弱了下去……到底是什麼人要害死他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