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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見到太子心驚驚 外面秋高氣爽，風吹過來，空氣中帶著檀香的味道，乾淨而悠遠。 方楚楚沿著佛堂的石階走下來，低著頭，冷不防迎面撞上了一堵肉牆。 她嗷的一聲，捂著鼻子退了兩步，怒道：「你怎麼回事，這麼大個頭杵在這裡，也不吭聲，嚇我一跳。」 賀成淵站在階下，身姿筆挺，氣度從容，「妳走路不看前面，一頭撞過來，怨我幹什麼。」 方楚楚揉了揉鼻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昨天說好的，妳讓我今天劈柴，早上我過去了，怎麼叫門都沒人應，問了街坊說妳好像出門上香了，我就找過來了。」 「可是今天這寺廟不是說閉門謝客嗎？」 賀成淵不動聲色，「我翻牆進來的，不難。」 方楚楚小手揮了一下，「你陪我一起等著吧，我大姑姑在聽老和尚講經呢，一時半會出不來，不然你改天再過去，橫豎也不急著一時，我大姑姑說過兩天要打發兩個小廝到我家使喚，或許也用不著你了。」 賀成淵的臉沉了下來，冷冷地看著方楚楚。 方楚楚被他看得有點心虛，縮了縮頭，趕緊又安慰他，「好吧，我說錯了，其他活可以叫小廝去幹，劈柴還是留給你吧，我也覺得你那一手劈柴功夫沒人比得上，我特別中意。」 賀成淵的神情總是那麼冷淡，但方楚楚現在已經能夠輕易地分辨出他的情緒了，又千哄萬哄地把他誇了一頓才勉強安撫住。 末了，方楚楚歎氣，「你這個人越來越不好說話了，動不動就不高興，哎，這樣不行，我告訴你，我才是你的主人，以後不許和我耍性子，不然……」 賀成淵用威脅的目光看著他的女主人。 方楚楚硬氣起來，「不然我要揍你了。」她下巴抬得高高的，露出頸部優美的線條和白嫩的肌膚。 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手癢癢、心也癢癢，不管是打她一頓還是被她打一頓，彷彿都是很美妙的事情。 賀成淵把臉轉開了，若無其事地道：「這大慈恩寺有個蓮生潭，有花有魚，妳看過了嗎？」 鄉下姑娘老老實實地搖頭。 賀成淵終於笑了一下，「閒著也是閒著，過來，我帶妳去轉轉。」 寺院裡的和尚們不知道做什麼去了，一個都不見，賀成淵帶著方楚楚大剌剌地穿過了佛堂樓閣到了後院，那裡有一處大池塘。 方楚楚湊到池邊的憑欄上，低頭探了探。「哇哇，這麼多這麼大的魚。」 池中有五色錦鯉，小者近尺，大者逾臂長，在池中浮浮沉沉，放眼過去宛如潑灑了一池濃彩。 池塘東面種了半畝蓮花，此時深秋，蓮葉都已經凋落，殘葉半捲，枯莖瑟瑟，又是一幅清冷水墨畫。 此處乃是大慈恩寺的放生池，池中原先就養了名貴的錦鯉，來此放生許願的多是顯貴之家，那些草魚鰱魚什麼的都不好意思往裡面放，只能一個拚一個買錦鯉，就看誰的更美更大，時日久了漸成寺中一景。 只可惜方楚楚沒有文人雅意，她看著一池錦鯉，口水都要流下來了，趴在那裡喃喃地道：「好大、好肥，我從來沒有吃過這種魚，看過去好好吃的樣子啊。」 話剛說完，她聽見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回頭看了一下，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你、你、你做什麼？」 賀成淵已經把腰帶解下，正在脫上衣，他露出了寬闊的胸膛，肌肉的紋理凹凸，結實而渾厚，陽光落在那上面帶著蜜糖一般的光澤。 方楚楚捂住了眼睛，「光天化日，佛門聖地，你又做這種不成體統的舉動，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賀成淵從容自若，「下去抓魚穿著衣服怎麼成，當然要脫。」 方楚楚偷偷地從指縫中望出去，賀成淵的動作十分利索，已經把上衣全部脫了，伸手開始解褲子。 他的身材真好看，說不出的流暢與強勁，腹部的肌肉分明有八塊，隨著他的動作起伏，勁道十足。 方楚楚覺得自己有點不爭氣，其實她應該把眼睛閉得緊緊的，非禮勿視，但是她卻忍不住偷偷地看他，還嚥下了一口唾沫，結結巴巴地問：「下去抓、抓、抓魚？人家好好地游著，你抓人家做什麼？」 賀成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妳不是要吃嗎？」 方楚楚嗷嗷叫，「我就說說而已，你當什麼真，我敢在寺廟裡抓魚吃嗎？別說我大姑姑要罵我，就和尚看見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賀成淵冷靜地對她保證，「我打得過和尚，妳不用擔心。」 「不是！」方楚楚大喝一聲，惱羞成怒了，「住口！住手！把嘴巴閉上，把衣服穿上，快點！」 「真的不要？」 「不要！」 賀成淵有點遺憾自己的手腳不夠快，沒有完全脫乾淨就要穿上，他慢吞吞地把衣服又穿回去。 方楚楚這才把手從臉上放下來，其實該看的都看到了……她很有幾分心虛，扭頭盯著池子不敢再看賀成淵，回想著剛才看到的情形，心裡臊得慌，神思都飛到天外去了。 「妳等等，我去拿點東西。」賀成淵在後面說了一句。 方楚楚也沒太注意，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賀成淵走開了一下，馬上就回來了，遞給方楚楚一樣東西。 方楚楚接過來，是個小饅頭，小小白白的一團，上面還撒著金黃點子，她順手就放到嘴裡咬了一口。 嗯，味道很好，麥子的清香帶著一絲桂花的甜，軟糯又有點彈牙，口感絕佳。 「不錯。」她稱讚道：「雖然我這會兒也不太餓，這小點心還是能吃一兩個的。」 賀成淵咳了一聲，「楚楚，那個不是給妳吃的，是給妳餵魚的。」 那半口饅頭就卡在了嘴裡，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方楚楚含著饅頭，憤怒地瞪著賀成淵。 賀成淵竭力保持著穩重的神情，可惜他眼中的笑意過於明顯。 方楚楚惡狠狠地把饅頭嚼了吞下去，然後撲過去把賀成淵猛捶了一頓，「你故意的是不是？」 微風正好，陽光正好，她的小拳頭打在身上的力度也正好，賀成淵站在那裡讓她打，嘴角不自覺地輕輕翹了起來。 等方楚楚終於不生氣了，賀成淵又摸出兩個饅頭遞給她。 方楚楚拿在手裡捏了又捏，有點奇怪，「你從哪裡拿的饅頭，說起來味道可真不錯，比崔嫂子做的強多了。」 東宮的廚子現蒸的，剛剛快馬專程送過來。 賀成淵若無其事地道：「到廟裡的齋堂去轉了一圈，和尚佈施的。」 方楚楚讚道：「不愧是京城的寺廟，連饅頭都做得這麼好。」 她搓了一點饅頭屑扔到水裡去，立即有錦鯉游了過來吃那魚食，魚尾一擺，半隻魚都躍出了水面，鱗片流光。 方楚楚來了興致，將一塊饅頭都掰碎了撒下去。 池子裡的錦鯉興奮起來，簇擁著游過來，挨挨擠擠地湊在方楚楚面前，爭先恐後搶食著，那許多金紅橙粉疊到一起，如同繁花在水中綻放開來。 有的魚兒貪心，竄到同伴身上，整尾都探出了水面，魚嘴張得大大地抬起來，但很快就有其他魚兒撲過來用尾巴把牠砸下去，彼此打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