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界諾貝爾獎得主,打造點亮孩子生命的教室
在倫敦的貧民區校園,網路霸凌、幫派暴力、飢餓與匱乏,
弱勢學生正面臨政府不願處理的最大危機……
身為一名藝術教師,安卓亞決定發揮所長來幫助這些孩子,
引導他們邁向光明,成功翻轉人生!
弱勢學校裡的學生,他們在物質與心靈上的缺乏,遠比你想像還多。小至修補制服,大至聯繫社工、防止行為偏差學生加入幫派,這些都是藝術教師安卓亞的日常。她向來不走墨守成規的老路,不但幫學生量身打造課程,也鼓勵他們接觸藝術。她深信藝術能夠療傷止痛,也能給予緘默學生開口的信心。方法很簡單!這些融入在日常教學的藝術教育包括:
․打開音樂廣播頻道,讓孩子低聲哼歌
․用不同的顏料和色筆,讓孩子恣意畫出各種可能
․準備乾淨的制服,讓孩子從服儀整潔開始改變
․除了創作,也讓孩子學會欣賞彼此的作品,彼此讚美
重視藝術的安卓亞永遠站在保護學生的第一線,她在贏得全球教師獎之後,將獎金全數投入公益,成立「駐校藝術家」慈善基金會,希望能改善弱勢學校的藝術教育。她的故事,也是現今全球許多教師與學生面臨的處境,希望能讓那些對孩子不知所措、有無助感的老師,重新燃起對教育的熱情和動力。透過藝術的啟發,每個孩子都有可能從C-到A+,成功翻轉自己的人生!名人推薦
誠摯推薦
「藝術教育是我的志業關注點,特別是如何透過藝術的創作與表達,讓複雜的思考歷程與幽微的情感觸動變得可見,幫助個人自我覺察,成為更好的自己。當我看到作者安卓亞提到,政府缺乏對創意科目的充分投資時,不禁感嘆,原來整體社會不重視藝術的狀況,舉世皆然!但是安卓亞以她與不同孩子交會的動人真實故事,告訴我們:對藝術學習的投入,可以幫助學習障礙、情緒困擾、性格暴戾、校園霸凌、家庭支持低落、文化認同混亂等種種問題的孩子。在美術課老師的正向肯定與信任支持之下,這些孩子重拾了自信心,也展現了個人天賦與獨特價值。」——孫菊君,《點亮藝術力》作者/新北市立中和國中教師
「作者安卓亞用心推動藝術教育,帶領特教學生用畫筆表達自己,找到情緒的出口;讓語言障礙的學生,因為在美術課得到讚美而改變生活;幫助弱勢家庭的孩子,經由學校社團找到藝術長才,甚至上大學繼續讀藝術。讀這本書,讓我回想起當老師的快樂與感動,同時也提醒身在教育行政機關的自己,必須堅持教育的本質,成為老師與孩子的安心後盾。推薦每一位關心孩子、關心教育的您,一起透過本書,體會教育現場的珍貴片段,找回教育的初心!」——張明文,新北市教育局長
「藝術教育是一種看見、看法與看待,更是一件覺察、觀點與影響力的開展。多年來,台北市持續推動「駐校藝術家」活動,以反思進步、實驗創新為核心,聚焦在陶冶身心平衡、鏈結地方故事與蘊蓄美感活力,豐富了藝術學習的管道。跨領域的藝術家走入校園,鑲嵌藝術與生活,連結想像與實務,激盪學生的創作觀點,藉以強化每個孩子獨有的美感原創力。正如文中所提,教育透過藝術,讓更多機會成為可能,本書值得推薦給您閱讀共享。」——曾燦金,台北市教育局長
教育界一致好評
台北市教育局長 曾燦金
新北市教育局長 張明文
宜蘭縣教育處長 王泓翔
基隆市立長樂國小教師 沈雅琪(神老師&神媽咪)
《點亮藝術力》作者/新北市立中和國中教師 孫菊君
師鐸獎、星雲教育獎得主/台中市立惠文高中教師 蔡淇華
《交心》作者/台中市立大元國小教師 蘇明進(老ㄙㄨ老師)
作者
安卓亞.札非拉庫 Andria Zafirakou
希臘裔塞普勒斯人,在倫敦出生長大,從小就立志從事教職。大學畢業後,進入倫敦近郊布倫特的阿伯頓社區中學執教,擔任藝術與織品教師。十餘年後的現在,已成為該校領導團隊的一員。
二○一八年,從全球傑出教育家中脫穎而出,獲得「全球教師獎」,並用獎金成立「駐校藝術家」(AiR)慈善基金會,希望改善弱勢學校的藝術教育。身為世界經濟論壇的文化領袖,也是全球未來領袖委員會的會員,被《標準晚報》列為「最有影響力的1000名倫敦人」。
二○一九年,因為對教育的貢獻而獲頒員佐勳章(MBE)。目前與丈夫和兩個女兒定居倫敦。
譯者簡介
謝儀霏
師大翻譯所畢,譯有《好好拜託》、《學生為什麼不喜歡上學》等書。
目錄
推薦序 用美感改變孩子的人生 張明文
推薦序 藝術教育的積極價值 孫菊君
前言
01 學習障礙生:靠畫筆翻轉人生
02 不良少年:一套制服開始的改變
03 教職挑戰:到「爛學校」當老師
04 志業:成為拉學生一把的助力
05 問題學生:溝通是解決問題的不二法門
06 優等生:念藝術有出路嗎?
07 超現實政策:無聲不代表沒問題
08 熔爐:重視校園中的多元文化
09 數位原住民:科技與社群媒體的負面影響
10 使命感:為未來而教
11 全球教師獎:捍衛藝術教育
12 駐校藝術家:讓更多機會成為可能
後記
序/導讀
【推薦序】
用美感改變孩子的人生
新北巿教育局長 張明文
作者安卓亞用心推動藝術教育,帶領特教學生用畫筆表達自己,找到情緒的出口;讓語言障礙的學生,因為在美術課得到讚美而改變生活;幫助弱勢家庭的孩子,經由學校社團找到藝術長才,甚至上大學繼續讀藝術。她在二○一八年獲得有教育界諾貝爾獎之稱的全球教師獎,卻將一百萬美元獎金全數投入公益,成立「駐校藝術家」慈善基金會,希望能改善弱勢學校的藝術教育,幫助更多孩子接觸藝術、培養美感,進而翻轉人生,這樣的精神令人敬佩感動。
新北市體認美感對孩子的影響與重要,長期深耕藝術教育,經由生活化的美感經驗,豐富生命的創造力。在環境方面,透過校園環境營造,觸發孩子對美的認知及創意。在課程方面,首創成立十四所「假日藝術學校」,開設免費豐富課程,並採弱勢優先錄取,讓藝術教育更普及。在活動方面,「藝術滿城香」讓新北市學童在正式展演場地欣賞表演,體驗藝術之美;而「週末藝術秀」則在每年暑假結合捷運站、火車站、老街等觀光景點,提供優秀學生表演舞臺,透過生活情境傳遞藝術氛圍。
藝術家進駐校園,不但帶給孩子豐富多元體驗,更能發揮天賦潛能。新北巿將「駐校藝術家」概念落實於校園已超過十年。透過藝術教學深耕計畫,媒合藝術家駐校與學校老師協同教學,發展校本藝術課程。實施至今,參與校數逐年成長,從一開始的二十六校,至一一○學年度達八十校,受惠學生超過五萬人。像是三峽插角國小結合在地藍染文化,發展深耕課程,並與在地藝術家合作聯展;雙溪偏鄉牡丹國小成立弦樂團,邀請音樂家進駐,讓全校學生都會拉小提琴並四處展演。今年教育局更成立「美感諮詢設計小組」,邀集藝術家及產業新銳設計師,持續為新北美感教育提供全方位的創新思考及多元做法。
讀這本書,讓我回想起當老師的快樂與感動,同時也提醒身在教育行政機關的自己,必須堅持教育的本質,成為老師與孩子的安心後盾。推薦每一位關心孩子、關心教育的您,一起透過本書,體會教育現場的珍貴片段,找回教育的初心!
藝術教育的積極價值
《點亮藝術力》作者/新北市立中和國中教師 孫菊君
藝術教育是我的志業關注點,特別是如何透過藝術的創作與表達,讓複雜的思考歷程與幽微的情感觸動變得可見,幫助個人自我覺察,成為更好的自己。當我看到作者安卓亞提到,政府缺乏對創意科目的充分投資時,不禁感嘆,原來整體社會不重視藝術的狀況,舉世皆然!被推崇為「世界教育部長」的羅賓森爵士,也曾批判過教育界「重學術、輕藝術」的現象,大聲疾呼學科導向的制式教育,如何扼殺學子的天賦潛能與創意。
安卓亞以她在教學實踐歷程中,與不同孩子交會的動人真實故事,告訴我們:對藝術學習的投入,可以幫助學習障礙、情緒困擾、性格暴戾、校園霸凌、家庭支持低落、文化認同混亂等種種問題的孩子。在美術課老師的正向肯定與信任支持之下,這些孩子重拾了自信心,也展現了個人天賦與獨特價值。
安卓亞重視教師與學生的真誠連結,包括教材內容的用心選擇、教學過程的溝通互動。更重要的是,她帶領學生藉由藝術創作建立成功經驗,並讓孩子的價值被彰顯、被肯定。我看到安卓亞為自己爭取學習藝術的人生選擇權時,會心一笑,居然與我個人經歷如此相像!「美術是興趣,興趣不能拿來當飯吃。」我也曾經這樣被家人告誡著。人生唯一一次叛逆,便是高中時期多次努力向父母爭取學畫機會,並卯足全力衝刺學科成績與術科表現,最後捨棄大學文法商等熱門科系,在大學志願卡只劃上師大美術系一個志願,如願成為一位藝術教師。
因此我完全可以理解,為自己理想而努力的那種完整感。除了藝術家與藝術教育者,藝術職涯的發展何其遼闊,藝術產業早就深入所有領域,只要是需要人類原創想法的範疇,很少不與藝術相關,尤其在AI世代,人類必須與人工智慧競逐工作機會,唯有創意與熱情,是機器無可取代的。藝術力,正是啟發創意、追隨熱情,培養面對未來創新能力的重要關鍵學習!我欽佩安卓亞是那麼努力,傳遞藝術學習的積極價值。
我喜歡安卓亞陳述這份教學的使命感。教職不只是一份工作,更是連結個人深層渴望與生命能量的天命志業。想想,在成就孩子的同時,身為老師,我們不也在成就自己?與安卓亞一般,我以身為藝術老師為榮。
【前言】
前往唐寧街的路程感覺比回英國的班機還要漫長。經過旋風般的二十四小時後,我坐上了計程車後座。黑色計程車的輪胎在M4高速公路的柏油路面上震動,感覺就像幾個小時前在希斯洛機場著陸時的顛簸。我終於接觸到穩固的地面,但似乎又感覺還沒。
我剛從杜拜拿了全球教師獎回來,這又被暱稱為「教育界的諾貝爾獎」。此刻我正前往西敏市,準備晉見首相梅伊(Theresa May)。
車子開過高架橋,我往下看,平常我會從那出口下去,前往我所任教、位於布倫特(Brent)的阿伯頓社區中學(Alperton Community School)。在環狀道路左側是熟悉的房舍與商店林立的街道,通往我的美術教室,也是我的舒適圈。但現在我們經過我心愛的學校而不入,急速駛向倫敦市中心,首相正在等我。
這感覺好不真實。
即使到了現在,我仍不是很確定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我這倫敦某間學校的美術老師,是如何從三萬多人中脫穎而出?我被叫到名字的那一刻、我拼拼湊湊的演講、歡聲雷動、冠蓋雲集的現場、後台的支持者、和我一起入圍的教師、人群中我父母自豪的臉龐……這些我們後面會聊到,但那時我只有模模糊糊的記憶。
我一直沒有闔眼,因為出身倫敦市中心貧民區學校的我,這輩子第一次搭乘商務艙,儘管是紅眼航班,我也不想錯過分分秒秒。
我打包了一件黑色小洋裝與灑金外套在隨身行李裡,下飛機後用手順過摺痕就換上,此外還有一條串珠項鍊,因為我知道首相對飾品頗為講究。這樣做倒也不是為了留下好印象,而是至少要得體,別失了禮數。我重新上了妝,但因為缺乏睡眠,眼睛布滿血絲,完全靠著腎上腺素在支撐。和我一起搭計程車的還有幾位瓦爾奇基金會(Varkey Foundation)的代表,全球教師獎就是由這基金會負責。我們有禮貌的交談,但我的胃翻攪個不停,巴不得車子能往反方向開,帶我回家找丈夫和女兒。
與英國首相的短暫對談
我們在早上的交通尖峰期繼續前進。此處再往北幾英里是康登鎮,而聖彌格爾小學就是我的啟蒙學校。我想到當時啟發我的老師,那些童年的守護人可以成就或摧毀我們的求學經驗。他們的努力很少得到讚賞,而我卻剛獲得一百萬美元,相當於七十萬英鎊。這數字讓我感到頭暈。
我其實就只是做自己的工作而已。
很快的,車子開進國會大廈的大門。布倫特的國會議員巴瑞.嘉德納(Barry Gardiner)在等待我們到來,他的助理群引導我們進入西敏宮,前往下議院。我們被安排坐在貴賓席,那裡沒有屏風擋板,感覺就像身處首相答問環節的中心。幾秒鐘之後,梅伊首相站起來並提到我的名字。
「我知道國會成員想和我一起恭賀安卓亞.札非拉庫。最近甫贏得全球教師獎的她,實至名歸。我期待一會兒當面向她道賀。」
會議廳傳來國會議員的歡呼聲,瓦爾奇基金會的執行長維卡司.波塔(Vikas Pota)轉身對我微笑。反對黨領袖傑瑞米.柯賓(Jeremy Corbyn)接著起身,告知首相他已於一週前和我見過面。
「他們搶著捧你耶。」維卡司小聲說。
我們坐看兩造爭論,直到首相離開現場,她的一位隨從過來接我,帶我前往首相辦公室。辦公室內部美輪美奐,深色木質牆面上掛了洛可可風格的畫作。室內織品是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的花紋設計,地毯相當厚實豪華。我想起自己學校的合成地毯和空心花磚牆,簡直是天差地別。
梅伊首相伸出手,再次恭賀我得獎,我們合影留念,然後在她辦公室裡的沙發上坐定。她的桌面布滿文件,都是需要簽名的重要公文,我意識到很少人有機會坐在我現在的位置,也知道必須好好利用此時此刻。首相想要聊我的事,但我打斷她,改聊我的學校和學生。我想知道像我們阿伯頓地區的孩子,能來國會大廈的機會有多大。
「光是我們布倫特自治市,就有一百多種語言,」我告訴她,「其中八十種我們學校都有人講。對很多學生而言,英語並非母語,而且多半得在學校裡學,這本身就是個挑戰,需要多一點時間,以及老師的支援。」
我停頓一會兒,看看首相是否都聽進去了,她點點頭請我繼續說,並且眉頭緊蹙,神情專注。我注意到牆上的鐘滴答做響,首相助理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提醒我們時間。
「首相,我們的孩子日子很辛苦。布倫特是倫敦最貧困的行政區:有些學生要和四個不同的家庭共居,這表示他們在家裡很難找到安靜的地方讀書。貧窮匱乏的程度很嚴重,每天我們還要擔心幫派暴力與激進份子的行為。」我扳著手指一一細數,「但我們學校是屬於孩子的:在學校,他們能確保一天有兩餐吃;在學校,他們能不受風寒;在學校,他們可以改變未來。而美術可以為他們的生活帶來改變。我有學生透過美術作品解開了心理創傷,有學生首度開口說話,因為他們在美術教室裡找到了家……」
我想跟首相分享更多,想告訴她美術如何幫助像我們學生一樣的孩子,想告訴她美術對不會講英語的孩子有多寶貴,對特教的孩子有多重要。但是助理示意時間到了。在我離開前,首相表示待會我會去參觀唐寧街十號,屆時學校國務大臣(Schools Minister)有件特別的事要問我。
離開首相辦公室時,我想著自己是否說了太多,是否過於激動、太咄咄逼人,換句話說就是太「北倫敦」了?我再次自認是個格格不入的冒牌貨,覺得自己心直口快,只是想說服這些人我值得這個頭銜,但也許只是在說服自己而已。
婉拒英國政府聘任案
我們走向唐寧街,我站在那聲名狼藉的黑色大門外。門一開,這棟滿是歷史的建築物令我瞪大了眼睛。我走過大廳裡邱吉爾的皮革扶手椅,穿過走廊,經過亨利.摩爾(Henry Moore)的雕塑品。我們繼續深入房子裡,經過更多雕塑品,是芭芭拉.赫普沃斯(Barbara Hepworth)的作品,還有洛瑞(Lowry)的畫作。我在其中一幅畫前駐足。
「我有教學生這幅畫。」我說,同時感受著工業城市風光的每一道筆法。
我跟在學校國務大臣尼克.吉布(Nick Gibb)身後,走上赫赫有名的黃色樓梯,並想到休葛蘭在電影《愛是您,愛是我》(Love Actually)中跳著舞下樓梯的畫面,那一幕讓當時渾身不自在的我定下心。牆壁上掛滿歷任首相的肖像,每一幅都由享譽盛名的藝術家所繪製。連天花板都有華麗繁複的線板裝飾,令我大開眼界。這些藝術品是美術館等級的,我的學生只有在書裡才看得到。
我和尼克.吉布與瓦爾奇基金會代表在過去邱吉爾的寢室裡(現在是會議室之一)喝茶、吃餅乾。我適時保持微笑並謹言慎行。但保持矜持實在累人,我好想回到充滿安全感的教室,聞著水彩、蠟筆、松節油與學校餐點的味道。
幾週前,我發現自己進入教師獎的決選名單時,尼克和我見了面。當天,我必須把自己對政府的偏見放一旁;因為麥可.戈夫(Michael Gove)擔任教育大臣期間,尼克.吉布引進英國中學文憑制度(EBacc),這個考試制度注重核心科目,例如英文、數學、自然科,同時也就意味著必須犧牲創意與實用的科目。我上次與他見面時,試圖和他談論該政策對我們學校的影響,想要說明學生被剝奪了什麼,但是他沒那麼好說話,難以動搖。
今天他親切和善,一同慶祝我獲獎,並述說著這棟知名建築物的歷史,細數歷任的屋主。突然間,他感覺有些惴惴不安,然後從藍色西裝內袋掏出一份摺好的文件。這一定就是首相先前提到的事情。
「安卓亞,我們希望你協助一起聘任案。」他說。
我盯著他手中的文件瞧,封面照片是一位教師,我猜想他們希望那位教師是我。在今天等待我的所有驚喜中,我沒料想到有來自政府的工作機會。這感覺有點像電影橋段:唐寧街會談,美酒佳餚,然後被告知你可以為國家效命。
我手裡握著文件,所有目光都集中過來,當天頭一回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感覺很不尋常,隱約中好像有什麼在阻止我答應此事,也許是直覺?
「謝謝,」我如是說,「我會考慮看看。」
我聽到在場其他人倒抽一口氣,緊接著是一陣沉默。學校國務大臣的身體扭動了一下,這個小動作讓我察覺,也許對他來說,甚至對首相來說,我應該無疑會接下這份工作才對。
維卡司打破沉默。
「安卓亞,你可以告訴我們,為什麼要考慮一下嗎?」
一整天下來我都戰戰兢兢,力求舉止合宜、說話得體。我努力微笑,擺出該有的樣子,讓人感覺服從乖巧、進退有禮,但這並不是我平時的做事方式。事實上,我不是因為這樣才得獎的。但這些人知道嗎?如果我一直是乖乖牌,今天就不會在這裡;如果我一直保持微笑,行禮如儀,應答合乎預期;如果我在學校沒有努力爭取,沒有盡心竭力照顧學生且不囿於現狀,今天就不會在這裡。「打破規矩」是我得以在這裡的原因。在桌子這一側的我,甚至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他們認定的教學權威,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維卡司的問題。
但我腦海中剎那間閃過我的學校和全校學生,我知道自己擅長的就是「學生」這件事,而眼前這想遊說我為他們工作的政府,並未做任何事幫助我的孩子們成功。事實上,他們從學生那裡奪走的機會,遠比給予學生的還要多。
對我們教師來說,坐在唐寧街十號裡的那些人儼然是神明。他們制定決策,而我們這些凡人卻得承受政令的後果。諷刺的是,明明住在唐寧街十號裡的達官顯要這麼重視藝術、裝飾風格、繪畫、雕塑等美好事物,我竟然還得提醒他們美術對年輕學子的重要性!要不是為了學生,我根本不會在這裡,而這是我替他們發聲的機會。我深呼吸,不確定自己即將脫口而出的內容。
為教育現場發聲
「我認為政府在支持美術教學上做得不夠多。」我說。
現場一片沉默。我轉向學校國務大臣說,「像是你引進EBacc,完全拿掉織品服裝課程。英國時尚產業出了許多全球知名的設計師,但你扼殺了學童的織品服裝課程,那麼未來的設計師該從何而來?」
在場所有人表情都很尷尬,但是我繼續說下去。
「我在學校裡教的孩子都不是以英語為母語,美術與數學是少數他們能夠發揮的科目。為何這點對政府來說無關緊要?」
「這個嘛,證據顯示……」尼克.吉布開口想解釋。
但我不給他機會回答。這與證據或資料無關,而與我每天面對的學生有關,他們因為政府在這種房間裡做出的決策而被犧牲了。
「那特教和資源班學生呢?」我說,「那些需要花多一點時間完成作品,否則就被認定一無是處的學生又該怎麼辦?我的科目給他們時間慢慢進步,給他們信心,讓他們知道自己有潛力,而且不亞於任何人。為什麼這一點對政府來說不重要?」
學校國務大臣環視現場。他知道EBacc證書讓那些原本就在掙扎的孩子壓力更大嗎?而且這還讓那些已載浮載沉的老師們工作量更多。
「關於這點,」他又企圖解釋,「證據顯示,修習這些科目的學童進步較快,未來工作也較好……」
他開始引用事實和數據,而我並不想聽,因為這不是我在教育現場的經驗,也不是我所知的學校生活。這些決策者對教師的真實日常一無所知,我怎麼還會覺得自己不夠格?當我再度發言時,感覺自己更加激動、慷慨激昂,也意識到自己比較「北倫敦」而非「唐寧街」,但我這是為了所有教過的學生發聲。
教育不是看政府的統計數字,不是著重於學校達標,不是只有評鑑、排名或教育標準局(Ofsted)與EBacc,甚至是招募教師(如同我顫抖的手中仍握著的那張紙)。教育,是與學生息息相關的。學生是真實的血肉,而我們身為老師,已竭盡所能幫助這些孩子,這些孩子的父母都不見得會幫他們,老師當然亟需所有可能的協助。因此,我也為許多教師發聲,為那些壓力超大、身心俱疲的同事發聲。這也許不是學校國務大臣想聽的話,但是字字屬實。
「教師的心理健康呢?」我說,「對此你有何打算?教師的工作量與日俱增,假日還得加班才能把事情做完。」我稍微停頓,這才第一次發現每個人都盯著我看。我當下明白,此時此地我不可能贏。不是在這個場合,不是在此時此刻。我一直在壓抑的一切,不只是今天,而是擔任教職的這十四年,都赤裸裸攤在眼前的桌上。我領悟到這個獎代表的不是我教職的巔峰,而是起點,一個轉捩點。
我想著那筆獎金。如果政府不打算做些什麼來幫助這群孩子,那就由我來做。每天我走進學校,面對的不是我或我們要教孩子什麼,而是學生要教我們什麼。我理應把這筆獎金好好用在他們身上。
***
當我回到布倫特時,天色已晚,我家窗戶透出了燈光,像是在歡迎我回家一般。我敲敲門,先生開門迎接。一看到他微笑的臉龐,我立刻嚎啕大哭。
「怎麼啦?」他問。
「我覺得自己會被軍情五處暗殺!」我邊說邊撲進他懷裡。
他放聲大笑,然後說了我想聽到的話,「我來幫你倒杯酒吧!」
我將這個晚上留給和家人一起慶祝,但明天又是辛苦工作的開始。我一向不是乖乖牌,以後也不會是。不管政府政策是什麼,我這位布倫特的老師決心要為孩子們留住藝術科目,因為經驗告訴我,藝術能為孩子的人生帶來很大的改變。且聽我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