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偉雄 策畫・選書.導讀──臉譜出版meters山岳文學書系作品|
「這本小書不一定能讓你變得更博學、更聰慧、更掌握山,但它確實試著讓讀者的靈魂──變大一點。」——本書編者 社會觀察家、資深登山史研究者 詹偉雄
山,為何能成為登山者生命意義的來源?
馬洛里:登山家即是藝術家!
齊美爾:活這條命,就是為了冒這場險⋯⋯
尼采:要像花崗岩一樣原始、堅強有力
精選歐洲山岳文學史發軔期十七篇重要經典選文,描摹人類登山行為背後的哲學原點
試圖回答一個亙古難題──我們為何冒險?
伍元和 「台灣山徑古道協會」理事長
呂忠翰 世界公民兼探險家
張元植 台灣新生代登山家
陳德政 作家
鄭陸霖 實踐大學工業產品設計系副教授
謝哲青 作家
——推薦
高山,危險且致命!究竟登山的意義是什麼?自十九世紀中葉登山運動興起,登山者們前仆後繼,除了挑戰著由阿爾卑斯到喜馬拉雅的各個未登峰,也窮盡他們的思想與文采,想要回答出「登山的意義」之於個人的答案。
本書蒐錄由十九世紀中葉至二十世紀初共十一位西方登山家與思想家以為回應的十七篇文章。他們除了是當時在世界峰嶺上冒險犯難的登山者,也是鍾情於寫作的詩人和散文家,在一世紀前,他們埋首書房,絞盡腦汁記錄下身體在群山中的發光經驗。這些文本在一百多年後讀來毫不過時,仍足以讓人血脈賁張,更因其樸素與率真,直接反映著登山與現代人之間,某種幽祕的互為結構關係,原來——登山者其實就是現代人的隱喻。
【本書收錄文章作者一覽】
約翰.廷德爾(John Tyndal,1820-1893)
萊斯禮.史蒂芬(Leslie Stephen,1832-1904)
艾德華.溫珀(Edward Whymper,1840-1911)
亞伯特.F.馬默理(Albert F. Mummery,1855-1895)
葛福瑞.溫斯洛普.楊(Geoffrey Winthrop Young,1876-1958)
喬治.雷.馬洛里(George Leigh Mallory,1886-1924)
法蘭西斯.榮赫鵬(Francis Younghusband,1863-1942)
賀曼.布爾(Hermann Buhl,1924-1957)
馬丁.康威(Martin Conway,1856-1937)
格奧爾格.齊美爾(Georg Simmel,1858-1918)
威爾弗瑞德.諾伊斯(Wilfrid Noyce,1917-1962)
──詹偉雄 策畫・選書.導讀──臉譜出版山岳文學書系 meters──
現代人,也是登山的人;或者說——終究會去登山的人。
現代文明創造了城市,但也發掘了一條條的山徑,遠離城市而去。
現代人孤獨而行,直上雲際,在那孤高的山巔,他得以俯仰今昔,穿透人生迷惘。漫長的山徑,創造身體與心靈的無盡對話;危險的海拔,試探著攀行者的身手與決斷;所有的冒險,顛顛簸簸,讓天地與個人成為完滿、整全、雄渾的一體。
「要追逐天使,還是逃離惡魔?登山去吧!」山岳是最立體與抒情的自然,人們置身其中,遠離塵囂,模鑄自我,山上的遭遇一次次更新人生的視野,城市得以收斂爆發之氣,生活則有創造之心。十九世紀以來,現代人因登山而能敬天愛人,因登山而有博雅情懷,因登山而對未知永恆好奇。
離開地面,是永恆的現代性,理當有文學來捕捉人類心靈最躍動的一面。
山岳文學的旨趣,可概分為由淺到深的三層:最基本,對歷程作一完整的報告與紀錄;進一步,能對登山者的內在動機與情感,給予有特色的描繪;最好的境界,則是能在山岳的壯美中沉澱思緒,指出那些深刻影響我們的事事物物——地理、歷史、星辰、神話與冰、雪、風、雲……。
登山文學帶給讀者的最大滿足,是智識、感官與精神的,興奮著去知道與明白事物、渴望企及那極限與極限後的未知世界。
這個書系陸續出版的書,每一本,都期望能帶你離開地面!
▍詹偉雄──策畫.選書.導讀
台大圖書館學系、台大新聞研究所畢業。曾擔任過財經記者、廣告公司創意總監、文創產業創業者,參與博客來網路書店與《數位時代》、《Shopping Design》、《Soul》、《Gigs》、《短篇小說》等多本雜誌之創辦,著有《美學的經濟》、《球手之美學》、《風格的技術》等書。
退休後領略山岳與荒野之美,生活重心投注於山林走踏與感官意識史研究。2019年協助青年登山家張元植與呂忠翰攻頂世界第二高峰發起「K2 Project 8000 攀登計畫」,目前專職於文化與社會變遷研究、旅行、寫作。
作者
詹偉雄/選編
台大圖書館學系、台大新聞研究所畢業。曾擔任過財經記者、廣告公司創意總監、文創產業創業者,參與博客來網路書店與《數位時代》、《Shopping Design》、《Soul》、《Gigs》、《短篇小說》等多本雜誌之創辦,著有《美學的經濟》、《球手之美學》、《風格的技術》等書。
退休後領略山岳與荒野之美,生活重心投注於山林走踏與感官意識史研究。2019年協助青年登山家張元植與呂忠翰攻頂世界第二高峰發起「K2 Project 8000 攀登計畫」,目前專職於文化與社會變遷研究、旅行、寫作。
目錄
登山與現代──meters書系總序│詹偉雄
編者前語──現代人,就是地上的冒險者│詹偉雄
從冰隙中生還Rescue from a Crevasse/約翰.廷得耳(John Tyndall,一八二〇~一八九三)
一個登山家的悔恨The Regrets of a Mountaineer/萊斯禮.史蒂芬(Leslie Stephen,一八三二~一九〇四)
「但是,繩索斷了!」“But the Rope Broke”/艾德華.溫珀(Edward Whymper,一八四〇~一九一一)
登山的快感與懲罰The Pleasures and Penalties of Mountaineering/亞伯特.F..馬默理(Albert F. Mummery,一八五五~一八九五)
丈量勇氣The Measure of Courage/葛福瑞.溫斯洛普.楊(Geoffrey Winthrop Young,一八七六~一九五八)
做為藝術家的登山者The Mountaineer as Artist/喬治.雷.馬洛里(George Leigh Mallory,一八八六~一九二四)
聖母峰二君子Mallory and Irvine/法蘭西斯.榮赫鵬(Francis Younghusband,一八六三~一九四二)
獨攀南迦帕爾巴特峰Nanga Parbat...Solo/賀曼.布爾(Hermann Buhl,一九二四~一九五七)
天啟之門The Opened Door/馬丁.康威(Martin Conway,一八五六~一九三七)
巴特羅冰河The Baltoro/馬丁.康威(Martin Conway)
論阿爾卑斯山的美學On the Aesthetics of the Alps/格奧爾格.齊美爾(Georg Simmel,一八五八~一九一八)
地景的哲學The Philosophy of Landscape/格奧爾格.齊美爾(Georg Simmel)
山中之旅The Alpine Journey/格奧爾格.齊美爾(Georg Simmel)
何謂冒險The Adventure/齊美爾(Georg Simmel)
盧梭的感性The Sentimentality of Rousseau/威爾弗瑞德.諾伊斯(Wilfrid Noyce,一九一七~一九六二)
文青登山家的養成——萊斯禮.史蒂芬 Leslie Stephen/威爾弗瑞德.諾伊斯(Wilfrid Noyce)
尼采與現代登山Nietzsche and Modern Mountaineering/威爾弗瑞德.諾伊斯(Wilfrid Noyce)
試閱
▍遠征隊的誕生 Birth of an Expedition
遠征隊的誕生有不同的方式,一種是由委員會來指揮的大型國家遠征隊,另一種是由三五好友組成的登山隊伍。一九七○年我們的安娜普納南壁遠征隊,則是介於這兩個極端之間的一個綜合體。
一九六二年我放棄了正常的工作,擔任了八年的軍職,又在聯合利華公司(Unilever)當了九個月的儲備幹部後,對於工作內容不滿足,又期待生活能夠更貼近於登山。但我在踩出了這一步後,卻比許多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更少登山。一九六八年十月以前的三年間,我浪跡天涯在世界各地採訪報導探險活動。這是一段精采的日子,曾經到厄瓜多爾攀登一座活火山,隆冬時節到巴芬島(Baffin Island)獵捕北美馴鹿,一九六八年夏天參加一支陸軍遠征隊循藍尼羅河(Blue Nile)下溯,這是第一支完成藍尼羅河全程航行的探險隊。然而這種生活方式卻讓我離登山越來越遠,總覺得我是一個旁觀者而非實踐者。
一九六八年秋季,我從藍尼羅河下溯歸來。這次探險活動十分驚險,有三回差點沒命,有一次船在激流中翻覆,陷在漩渦中奮鬥了八次終於脫困,另外兩次則是遭遇到原住民的攻擊。我在這個探險活動中非常的投入,而且實在太過刺激了,然而並不感到滿足,畢竟那不是我熟悉的環境,需要面對太多無法掌控的危險。這一次的探險活動使我對於專注在一個登山計畫的念頭益發強烈,然而,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活動,卻一點頭緒都還沒有。
當時我萬分躊躇。與溫蒂在湖區(Lake District)住了五年,風景秀麗,對登山而言那又是一個極其理想的環境,大多數人也以為我很幸運可以住在這個地方。然而我卻是極度的焦躁不安,部分是對於未來要何去何從仍無所定見;想成為一個成功的報導攝影作家,同時又只想要登山。住在湖區讓我失魂落魄,與世隔絕,一來遠離登山主流,又與我所思考報導攝影的生涯也距離遙遠。我甚至考慮搬到倫敦,拖著一個不快樂的老婆在倫敦北部繆斯威爾丘(Muswell Hill)和倫敦中心區伊斯靈頓(Islington)度過了好幾個悲慘悽涼的週末,而她卻只眷戀著湖區的石頭圓屋。我們終於達成一個協議,決定搬下去到曼徹斯特,在倫敦、威爾斯、湖區與德比郡(Derbyshire)砂岩之間取得一個妥協。
啟程前往藍尼羅河探險之前,我們在曼徹斯特西南市郊波頓(Bowdon)買了一間房子,我天真的以為,當我安全歸來之時,溫蒂早已經搬進去安頓好所有的房間了。然而,實際上我回來時才剛簽約完成,建築師另外又花了三個月的時間裝修所有的房間,才讓這房子適合居住。
這段期間我們只得住在朋友家。尼克.艾斯考特與卡蘿琳(Nick Estcourt and Carolyn Estcourt)在曼徹斯特南邊砂岩高地的奧爾德利坪頂(Alderley Edge)有一間兩房的公寓,原先只打算借住個幾天,直到我們找到一個有家具的棲身之地,結果一待就待了兩個月之久,帶著十八個月大的兒子睡在他們起居室的地板上,那麼長的時間兩家人竟然相安無事,這似乎是個奇蹟。對於遠征隊員之間的相處而言,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考驗。
這段期間也是安娜普納南壁遠征隊誕生、或者說演化的時候。初時它只是一個簡單的構想,並不像整個計畫完成時那般富有挑戰性。
尼克和我,以及另外一位朋友馬丁.波以森(Martin Boysen)這兩年不時討論有關遠征的構想,然而並沒有什麼具體的進展。一九六八年十月,我們終於下定決心預計在一九七○年進行一次遠征,合適的目標卻很有限。當時所有尼泊爾境內的山峰,以及巴基斯坦與印度境內比較有吸引力的山脈,因為政治的因素並未開放攀登,主要是因為西藏邊境的緊張情勢所致。我們可以選擇攀登阿富汗境內的興都庫什山脈(Hindukush),或是巴基斯坦喀拉崑崙山脈外圍的山峰,然而我對於這些目標沒有興趣,它們只能夠蹲伏在喜馬拉雅巨峰的陰影之下。我們因此將目標轉移到阿拉斯加州,那兒仍有數以百計未被登臨的山壁,比起喜馬拉雅山脈而言,阿拉斯加尤其空寂而孤絕,但它的海拔高度卻差了一大截。
我跟馬丁認識了約八年之久,當年在倫敦東南肯特郡通布里奇泉(Turnbridge Wells)郊外露頭的哈里遜砂岩(Harrison Rocks),他還在學時已經是個爬岩天才。他現年二十八歲,已經是英國最佳的攀岩者之一,雖然初見面很難給人這個聯想。平地上,他那雙長手長腿似乎不太協調,可觀的體能也被外衣給遮住了。然而當他在岩壁上攀登時卻行走自如,像一個平順運轉的攀登機器。馬丁就像是一隻巨大聰明的樹懶,天生就生活在垂直的世界裡。
馬丁與他的妻子瑪姬(Maggie)是我們在湖區家裡的常客,過去我們曾在國內各地一起攀登,卻從未到過阿爾卑斯山脈或更遠的地方。從通布里奇學院畢業後,馬丁進入曼徹斯特大學(Manchester University)就讀,之後就擔任老師的工作,利用教職的長假保持一個快樂的業餘登山者的角色。做為一個才華洋溢的登山者,他明顯是非競爭性的,或許因為天分,而懶得去加入英國登山界永無休止的競爭。儘管如此,他在威爾斯與英格蘭等地所開創的新路線,均被視為英國至今最困難、最具挑戰性的路線。他也曾經到訪阿爾卑斯山脈嘗試一些高難度的攀登,完成了一些新路線的首登,以及一些路線的英國人首登紀錄。
尼克截然不同,他並非一個天生的登山者,精瘦而結實,十分的敏感且富競爭性,他驅使自己成為一流的登山者。某些方面而言,他具有戰前中產階級的背景,與一九五三年首登聖母峰之前大部分的英國遠征隊員相似。他曾就讀於東柏恩學院(Eastbourne College),然後就讀於劍橋大學(Cambridge University),並成為劍橋大學登山社(Cambridge University Mountaineering Club)的社長。尼克的父親在他學生時代就帶他到阿爾卑斯山脈登山,這是很典型的愛德華皇室傳統,因此尼克對阿爾卑斯登山有很廣博的背景。劍橋時代他曾經參與一支北極地區格陵蘭島的遠征隊,這也是他唯一一次歐陸以外的遠征經驗。
尼克有工程學位,在奈及利亞做了一年的海外志工服務後,進入土木工程領域。雖然他從事傳統正規的工作,然而他盡力投入登山,並試圖將自己的事業往登山靠攏,最後,他捨棄了相當束縛的工程專業,進入了電腦領域。一九六七年他在費蘭蒂(Ferranti)電力工程公司謀得一職,工作地點在曼徹斯特,所以他有很多的機會登山,尼克與他老婆卡蘿琳也是我們在湖區週末的常客。
接下來我們試著找尋第四位隊員,那是道格爾.哈斯頓(Dougal Haston)。我們曾經一起參與一九六六年冬季愛格峰北壁直登路線(Eiger Direct)的開拓,當時我擔任隨隊的攝影師,攀登到愛格峰北壁四分之三的高度。前一年冬季,我們也曾經一起嘗試德洛提斯峰(Les Droites,四千公尺)北壁的冬季首登,結果卻完成了阿簡提爾針峰(Aiguille d’Argentière,三九○一公尺)北壁的攀登。馬丁與道格爾也很熟,曾一起攀登巴塔哥尼亞的托雷岩塔(Cerro Torre,三一二八公尺),這座山雖然僅高於海平面一萬英尺,卻是世界上最陡峭困難的山峰之一,過去只有一次的攀登紀錄。他們試圖攀登一條稜脊的新路線,卻被技術上的困難與惡劣的天候打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