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

第二十一章　做生意前要做市調 朝露講完這些陳年舊事，又交代了新整理出來的帳務，便帶著夏音出去叮囑事情，先行告退。而由采菀服侍著梳洗完畢之後許久，躺在床上的如姒還是有些輾轉難眠，心裡反覆想著石賁與陳濯母子的往事。 還記得上回「偽壁咚」的那次，在百福巷裡聽見石賁的聲音，實在是情真意切。只是石賁的口才不怎麼好，反反覆覆就是叫素氏開門，旁的都沒說出來，讓聽的人又緊張又著急，恨不得上去催一句：「光叫門有什麼用，表白啊！」 現在仔細回想那天的情景，以及石賁的零星言語，再對照朝露所說的，如姒更是好奇的不得了，這段情緣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在素氏回京之前還是之後呢？ 若是在那之前，石賁又何必將素氏和陳濯送回來，直接在郴州成親不就完了嗎？聽說邊城的民風要更開放些，寡婦再嫁，鰥夫再娶，這也是人之常情。 若是在那之後，似乎石賁與素氏也沒什麼新的見面機會了。 難道說這件事真的只是石賁的單相思，素氏並不願意？可如果真是那樣，事情的性質就又變了，陳濯應當就會出手阻攔吧。 古代沒有電視電腦，新聞也少，平時沒什麼娛樂消遣的如姒，對這件事翻來覆去腦補了小半夜，直到差不多二更才迷迷糊糊睡著。 隔天起來時，如姒有些精神不足，待得一大早聽見采菀說正房丫鬟雙鶯過來了，心情又更不好了些。 雖然雙鶯是個不讓她反感的厚道人，但到底還是帶著濮雒和池氏的話過來，如姒想著便有些膩歪，「太太有什麼事？」 雙鶯穿了一身半新不舊的銀紅比甲，好像是去年的衣裳，回話也是格外小心翼翼，「給大姑娘請安。大姑娘，今日是三姑娘的生辰，太太說，您若是沒什麼旁的安排，請您中午過去吃碗壽麵。」 濮如姝的生日？如姒不大記得，便向旁邊的采菀看了一眼。 采菀點頭道：「三姑娘的生辰正是今天。去年的這個時候，三姑娘還磨著大姑娘給繡了一整套的帳子做賀禮呢。」 一整套的帳子？如姒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床帳，哇塞，按照現代的尺寸，這可是標準雙人床的大小，帳子的尺寸跟蚊帳差不多，手工刺繡得多長時間才能做出來一整套？ 雙鶯聽采菀語氣裡的諷刺之意很明顯，只得小心賠笑道：「大姑娘，禮物不過是心意。太太只是請大姑娘過去吃碗麵，您若是有事或是身子不爽利，太太說您只管休息，也是無妨的。」 如姒搖搖頭，不想回憶原主在以前是多麼辛苦的點燈熬油做針線，三生三世滿是苦情橋段，零碎剪開足夠拍成五百集苦情婆媽劇，她實在是看夠了。 「采菀，去找四色繡線配上一盒銀針，包起來給三姑娘做賀禮。」如姒一擺手，「聽說太太最近身體不好，想來是為了替我清點先母嫁妝累著了，我要是過去吃飯，估計太太胃口更不好，為了孝道我還是不去了。妳將針線拿給三姑娘，說我也缺帳子，讓三姑娘看著辦。另外，采菀等下去拿的繡線是九州繡的，鮮豔堅韌得很，七八百錢一軸呢，跟三姑娘說清楚，別當成不值錢的給扔了。去吧。」 雙鶯心裡叫苦，這話如何跟太太說？但也不能不應，只得等采菀回來，接了繡線去了。 到了下午，池氏又派邱嬤嬤送物品和帳本過來月露居。朝露帶著采菀和夏音出來一同交接，也教采菀和夏音理帳。邱嬤嬤見又多了眼生的丫鬟，雖然心裡覺得扎手，面上也不敢多說，放了東西交割清楚，就向如姒行個禮回去了。 如姒見如今闔家上下都換上一副友好乖順面孔，心裡並不覺得有什麼得意，反而有些疲憊。這感覺就像跟一群面和心不和的室友住在同一個屋簷下，雖然無所畏懼，但並不能放鬆提防。 如姒可不相信池氏會輕易繳械投降，改邪歸正，心裡總是有一根弦時刻繃著，甚至覺得對方越是恭順，後招便越難預測。 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是盡頭？ 依著禮法來說，女子三從四德，離開本家的時候往往就是兩條路，出嫁，或者出家。 作為一個六根不清淨、七情很旺盛的肉食主義者，如姒表示出家什麼的絕對不是人生選項，但是出嫁……好像也很遙遠的樣子。 幸好理帳進度已經達到百分之六十五的百科型丫鬟朝露又給了如姒一個新提示，「表姑娘若是暫時沒有好親事，又不想到伯府寄居，不妨自己買一座宅子當做別院長居就行了。如今姑奶奶的嫁妝已經收回了六千多兩，您花兩三千兩買個院子自己住，將來便是出閣了，那房子也是陪嫁，並不吃虧的。」 「我可以自己住嗎？」如姒眼睛一亮，「難道不會叫人說閒話？」 朝露笑道：「這樣的事情在前朝少些，在如今便不算什麼。因為當今的皇后娘娘出閣前，也不是住在娘家晉王府，而是在自己的京南碧水別院。有皇后娘娘的例子在，誰能議論什麼？況且戶籍上您又不是單獨的門戶，論禮法還是濮家月露居裡的大姑娘，只不過是喜歡清淨，在別院裡住久一些罷了。只是一宗，姑奶奶的嫁妝裡沒有鋪子之類生財的產業，您若是買了房子，還得添置車馬下人，所以最好再盤兩間鋪子才能支應起來。」 如姒眸子更亮，「朝露姊姊說的正合我意！我之前還琢磨著開綢緞鋪子呢，姊姊可有什麼主意？」 朝露手邊的帳簿剛好也整理得差不多了，她便將采菀和夏音也叫過來一同說話，「綢緞鋪子倒是好生意，只不過京中商貿繁盛，綢緞鋪子多，若是沒什麼新花樣，怕是爭不過旁人。」 「沒關係，我也不一定要開綢緞鋪子，什麼都行。」如姒想起陳潤在第一世裡在原主陪嫁鋪子裡大展身手的情景，越發積極，「只要能有生息入帳就行了，朝露姊姊有什麼建議只管說，采菀，拿筆記下來！」 經過一番熱烈的討論，如姒最終的目標還是鎖定了布鋪和飯店，畢竟生意這件事還是要從客戶需求出發，衣食住行永遠都是老百姓最不可或缺的幾件事。 而鋪子的理想地點還是在百福巷附近，那是城東最整潔最繁華的地區，如姒甚至考慮了一下直接買下陳潤如今在做學徒的那家吉祥布莊，剛好能順理成章地把陳潤這個潛在人才挖到手，順便解決采菀的終身大事。 不過盤鋪子不是玩大富翁，想買誰的店就買誰的店，就算有錢，也得剛好有人要出售才行，如姒盤算計畫了一回，決定還是帶采菀和夏音到百福巷和附近的永安大街走一走，看看鋪子的同時，也能再去問問有關隋掌櫃那案子的進展。 至於能不能再順便聽到什麼新的八卦，如姒是不會承認那也是出行的主要目的之一。 天氣已經很涼，路旁不少樹木的葉子都變黃了，而永安大街上的繁榮景象卻是越發火熱。或許是因為到了冬日裡，漕運官道都會受到天氣影響而較難運輸貨物，深秋時節也就自然成為大盛朝的一個熱門貿易期，道理上跟現代社會買年貨其實也差不多。 如姒帶著采菀和夏音沿著永安大街自南向北一路走過去，只覺路邊的商販行人好像都比之前來時又多了一兩成，且細看兩旁的店鋪種類，也是各式各樣、百花齊放。如姒心裡想著綢緞布莊，便只要看到綢緞或是成衣鋪子都會進去大略看一看。 逛了兩三家，如姒心裡大約有了些概念，一邊與采菀商議著一邊朝外走，她一時光顧著說話沒看前面，跟一個低著頭進來的瘦弱少女擦撞到肩頭。 「哎唷，S……對不住！」如姒差點衝口而出一句「Sorry」，還好收得快。然而與對方各自站穩一對視，如姒立時驚訝地叫了一聲，「霜娥？妳怎麼在這裡？」 那瘦弱少女正是池霜娥，身上的衣衫還是如姒與她初見時那件半新不舊的碎花衣裙，髮間連銀釵都沒了，只用一柄木梳子挽了髮，兩耳戴著銅質的小墜子。 若說先前只是神色暗淡，如今簡直是面黃肌瘦，看起來疲憊不堪，手裡抱著的一個藍布包袱，倒是鼓鼓囊囊。 「大表姊。」池霜娥和池翠柳雖然還是寄居在濮家，但因為如今濮家門內情形大變，如姒又不怎麼離開月露居，池霜娥已經數日沒有見過如姒，此刻一見，眼圈便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