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為詩人收錄其2001—2017期間獲得大獎的詩作。作者藉由這些作品回返內在凝視自我,回復詩心平靜澄明的狀態;另一方面也給予讀者心的識讀角度,再次認識李長青。
作者
李長青
讀詩寫詩的人。生於高雄長於台中,住過台南喜歡屏東與台東,習慣說自己是中南部人,以及寫字的人。
愛海,慕山,嗜巧克力與咖啡。國立彰化師範大學國文所博士,博士論文研究散文詩。曾主編《中市青年》,兼任靜宜大學台灣文學系講師;現為財團法人吳濁流文學獎基金會董事,社團法人台中市文化推廣協會理事,靜宜台文系兼任助理教授,《台文戰線》同仁。
詩作被譯為西班牙、英、德、日、韓、緬甸、馬來文等,入選國內外多種選集;曾獲吳濁流文學獎、台灣文學獎、聯合報文學獎、教育部文藝創作獎、自由時報林榮三文學獎、金典獎、年度詩獎等。
曾由文化部、外交部薦邀,代表台灣出席中美洲尼加拉瓜共和國主辦的「第14屆格拉納達國際詩會」(2018,格拉納達);以及德國「包浩斯(Bauhaus)100週年」藝術嘉年華(2019,馬德堡),緬甸「Poetry of Brush and Lines:Spotlight TAIWAN」詩書茶琴系列活動(2019,仰光)。
著有詩集9冊:《落葉集》《陪你回高雄》《江湖》《人生是電動玩具》《海少年》《給世界的筆記》《風聲》《愛與寂寥都曾經發生》《隱喻》,文集2本:《詩田長青》《與這個世界》,詩選集《我一個人》。編有《躍場:台灣當代散文詩詩人選》。
目錄
003 序《隱喻》 Walis.Nokan
008 我欣羨伊總是行tī 詩ê「暗意」中間 呂美親
015 詩做為勘查世界的文法 吳易叡
020 在亂世中返鄉——讀李長青詩集《隱喻》 吳易澄
027 拋磚 × 引玉——讀李長青《隱喻》 黃明峯
037 如是我聞 陳巍仁
044 歡迎來到我們的山眉
049 67號的孩子們
054 黑暗之心
060 姓名學
067 回家I
093 回家II
109 隱喻
116 (他們)
125 等待,野蠻人
132 借來的時間
139 親像,有光
148 延平北路
152 關門
156 彷彿看見陌生的自己
169 關於時間的想像練習
173 手指練習
179 卑南的意義
182 畫畫課
185 我們所在的土地
210 [評審意見]黑暗之心不容易看見 鄭愁予
212 [評審意見]反對詩學 焦桐
213 發表與刊登紀錄
序/導讀
序
隱喻
詩人/Walis.Nokan
三十年前,一個尋常的星期五,有一個就學的青年邀我到城市的中心,在一樓或二樓的飲料店某個較為僻靜的桌椅,他在想像為書房那白燦悠悠的日光燈下,朗誦了一段又一段的詩句。這些詩句老是沒完沒了,再說,我想要趕回六十里外的部落,更何況,這些冗長的詩句,又聽不懂。我所知道的這位青年,是個詩人,帶領校內搖搖欲墜的詩社(我懷疑早已名存實亡),他描寫的主題或許是薄弱的愛情,可能已經觸及模糊的歷史。不過,那天晚上朗誦的詩句不完全是他的創作,涉及的範圍包括整個宇宙以及不合邏輯的哲學思考,也許我聽錯了,那並不奇怪,渙漫的時光總會誤導逐漸腐朽的身體器官,特別是記憶。也許不是星期五,而是詩社定期月會的星期四,我們從校內移動到校外的二樓飲料店(我確定是二樓,飲料店則不置可否),店家的白燦日光燈取代了教室昏黃的燈色。我可以肯定的是,那個晚上一下子向我展示了那麼多首詩歌。詩歌不完全是青年的創作,更多的是學弟學妹那些關於整個宇宙以及不合邏輯的哲學思考的作品。直到那個初識青年的晚上,對我來說,語言成了一種交流的手段,一種傳遞內心訊息的機制。青年李長青給我朗讀的詩歌向我顯示,詩歌語言是一種激情,一種夢想,是聆聽音樂的流水聲,這樣的詩歌,其隱喻,愈見彰顯在日後李長青寫作勞動的成果。
(死神一度光顧,其韻腳
不甚和諧)我曾認定
沒有彩虹的大地,何需有詩
何需牢記心中的宇宙,我曾放棄
歌詠這個敗壞枯索的世界
李長青《隱喻》,〈歡迎來到我們的山眉〉
或許該提起二十年前青年詩人的造訪。我們剛剛結束上個世紀戒嚴的噤聲年代,無法說話的人群只能以筆代刀,年代距今仍不算久違,但現在已是令人難以理解的事了。那時候,人們與漫長的孤寂和野蠻的權力共享一片土地;那時候,時代給我們的感覺是:衝決網羅、社會動盪,因為人群在那個被權力遺棄的舞台上,必須扮演各種受傷後的獸之掙扎。1997年,最遲不到1999年的「九二一大地震」之前,詩人李長青與另兩位詩歌同儕來到我小小的部落,來到我復返童年的小學校,來到學校專供小學教師的宿舍,在那個繁花勝景的李子樹下,啤酒與烤豬肋排激盪出的味覺讓詩人們的談話勇敢而大膽。那時候青年詩人們已經寫出許多傑出或者平庸的作品,我暗喻他們說,歷史對詩歌重要。因為歷史的背後深藏的,總是對於島嶼土地厚實的愛,正是這種樸素且尋常的情感,可以讓詩歌在那個閃爍的刀光劍影下,又同時匕(筆)首幻舞之令人驚恐的清晨,安養生息。即便黑暗的過去與時間的深淵,早已體現在島嶼的生成,真正的古代人從來就不是開創世紀或從島嶼地底挖出的考古人類,而是我們自己承接黑暗的過去與時間的深淵。〈歡迎來到我們的山眉〉,詩人李長青不無對詩人這個行業下個註腳:文學是避難所/更是另一場龐大的飢餓。
(像剛剛蒸好的小米
玨亮而聖潔
彷彿銀河彷彿金夢)
李長青《隱喻》,〈卑南的意義〉
(讓我勇敢地說)所有的文學作品都是象徵性的,特別是詩歌。文學作品的基礎,以為很大一部分來自於生活經驗,其實只是調動那一小部分生活經驗的「視點」擴而為巨視的象徵,重要的是詩人表達自己的思想能力,無論是通過閱讀南非小說家姆佩、康拉德、阿契貝、柯慈的筆記或者踏查八通關、玉山、卑南,無論是通過對紀錄片的觀影或者走讀延平北路、台中盆地,無論是使用魔幻的技巧還是細緻描摹現實的手法,這都是無關緊要的。詩人表達思想的方式,猶如遊唱歌手的聲音,可以離開文字,留在人們記憶中,帶來恆久的痛苦與歡樂。閱讀詩人李長青的詩集《隱喻》,我的說詞並未淡化詩中過分的誇飾,沒有為他打磨詩句的稜角、刪除矯情與胡說八道,因為這些都不存在,他的寫作勞動做到了「帶來恆久的痛苦與歡樂」,這是我無法掩飾的隱喻。
很久以前,我在青年時期喜歡的是黃昏、城市、憂傷,如今則復返清晨、山林、沉靜。這是我從我喜愛的作家波赫士(Jorge Luis Borges)借來的話,只不過是倒反了波赫士的心境。這正是我如今讀詩的心境,我希望詩人李長青明白我的了解,而且,這是一則「隱喻」,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