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有關一個女人和一段曾經波濤洶湧驚濤駭浪的年代。曾經烽煙四起政權更迭的動盪歲月中,政治信仰的衝突,理想的懷疑與幻滅,繁華與衰敗的因果,興盛和沒落的道理,在時間的沖刷淘洗下,一切彷彿變得更為晶瑩剔透,顆粒分明。
妙子出生於1913年的台南府城,自小失父,六歲喪母,幸運地為家境富裕的大姑所收養。妙子聰穎好學,因為姑丈醉心於日本文化,也支持女性新式教育,因此妙子求學一路順遂。妙子南二高女畢業後,在大姑主導下,和表哥慶太結婚,婚後兩人一起到日本東京留學學習齒科醫學。他們在日本多地旅遊,見證「昭和摩登」時期科技進步的城市文明。1935年妙子順利畢業,慶太仍有課目未完待修,卻因姑丈中風返台。回台後妙子開設齒科診所,慶太卻流連風月場所,導致兩人離婚。二次世界大戰末期,慶太被徵召出征南洋,大姑和兒子阿駿卻死於台南大空襲。慶太在南洋戰場受傷失去右小腿,之後除役返家。戰後慶太與妙子復合再度結婚,並再生下一女一子。接著他們經歷戰後台灣的政治動亂和驚恐,一直到解嚴後才得以再出國旅行。故事詳述妙子八十多年的人生行路,也側面描繪了整個二十世紀台灣的社會動盪和歷史變遷。
作者
沈乃慧
台大外文系學士,台大中文研究所碩士,加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UCSD)比較文學碩士,華盛頓大學比較文學博士,曾任國立花蓮教育大學英語系副教授兼系主任,國立東華大學英美系副教授,2020年退休。著有《The Age of Sadness:A Study of Naturalism in Taiwanese Literature under Japanese Colonization》Lap Lambert Academic Publishing AG &Co. Saabrucken, Germany (ISBN: 978-3-8383-2083-0, 2009);〈今夜相逢在台北〉台時副刊小說連載,1993,6月;〈布魯谷的神魚〉小說創作,《文學台灣》27,1998 秋季號。
目錄
推薦序一/林斯諺
推薦序二 迷霧花園/許綺玲
名家推薦/陳文松、楊植喬、蔡幸娟、陳列
前言
一、最初的人生記憶
二、二姊的文明婚禮
三、公學校的無憂歲月
四、散落如煙塵的童年往事
五、苦楝花下的青春記事
六、人生的抉擇
七、航向異鄉,不歇止的旅程
八、夢想停駐的地方
九、理想的幻滅
十、異地留學與旅行的終曲
十一、人性的脆弱和考驗
十二、晃盪不安的新年代
十三、憂鬱的蘇格拉底還是快樂的豬?
十四、斜陽向晚的人生行路
後記
出版前的獨白
序/導讀
〈序:迷霧花園〉許綺玲(國立中央大學法文系教授)
相信在台灣出生長大的你我,多少有聽說過前人的經歷,家中總會流傳著一些長輩的小故事,或者讀過庶民遺老的口述歷史記載。閱讀《奔騰無悔》的一大樂趣和感動便是在小說裡欣見似曾相識的點點滴滴。
那些聽來的故事,有時忘了從何而來,有時因著人時地而衍生出差異越來越大的版本,要不,也可能隨著時光逐漸稀薄。經常,留下來的只是很簡單的事件摘要。但也有時,從那倖存的、傳說中的、或許也帶有想像的什麼小史細節中,瞥見從久遠時代傳來的一道微光,那般堅持而又不可捉摸……。然而,一旦你想認真追究,卻又發現環繞著這些舊事的是重重迷霧和謎團,猶似早已不得解。
該從何進入?方能撥雲見日?
而這部小說不正彷彿引領著我們走入了時間的迷霧花園?在微微曙光中,步步前進,直到一如韓玻(Arthur Rimbaud)的詩所宣告的,「有一朵花告訴了我它的名字」,然後,一樣、一樣的事物,逐漸明朗,逐漸有了明確的形廓,進而慢慢理清紛雜的來龍去脈。
妙子、慶太,和其他的故事人物,在作者細膩的描寫之下,一個一個以鮮明的形貌出場,一舉手、一投足,展露了他們的動機、意志、情感,我們看著他們勇敢地選擇了面對生活和命運的態度,也面對著歷史巨輪的撼動……。
縱然有諸多的似曾相識,但這部小說確實是虛構的故事,不是特定真人的實錄。這樣一部回溯過往年代的小說或許沿襲了寫實主義和自然主義的精神與風格,背景是真確實在的;時代、歷史、地理,民情風土,生活習俗,皆有所本;猶似十九世紀法國作家福樓拜(Gustave Flaubert)在寫小說的準備階段先已做足了資料搜尋的工作,讓人物活入一個具有共同記憶、且一切細節井然有序地存在於當時的社會環境中;有時在讀小說時,尚且令人想到維爾納(Jules Verne)在他的冒險小說裡為讀者娓娓道來的百科知識,只不過,《奔騰無悔》的知識展陳,總是適可而止,點到為止,滿足了真實感的效果,又不致偏離劇情主軸、導致出戲。正是這樣的功力,使得小說猶似歷史迷霧中浮現的一處繽紛花園,容我們歷經其春冬榮衰,觸發無限的感思。
精心構築起來的這個故事世界,橫跨了將近一個世紀的光陰,約莫是故事中心人物妙子活過的歲月,她和曾經相逢相處的人,其生命歷程與整個二十世紀台灣顛沛的史事息息相關。然而,歷史的印記在此並未掩蓋了個體的獨特生命,令人憐惜、佩服、讚嘆其生命故事。但歷史的作用力依然無所不在,讀者不禁會驚覺:一個人之所以斷了一條腿、會眼見家園毀於一旦、會永遠難以進入公家職場、會從熟悉的老家遷離、會遠離故鄉移居海外……,從日治時期到蔣家政權時期,這其中有種種時代壓迫下的不得已使然。
但是、這本小說並不因此而任隨宿命觀主宰人生,尤其妙子絕非十九世紀法國寫實主義或自然主義小說中被時代社會囿限的哀愁命運承受者。她所凸顯的反而是一位深知如何在傳統與現代的價值之間取得平衡的時代女性。一方面她善良而順服,另一方面又積極樂觀,在重要時刻總是知道如何為自己的前路做明智的抉擇。她本是以童養媳身分進入有錢的姑丈家,但她懷著感恩的心,接受了安排,並且在必要時全心支持她的丈夫慶太,同時也透過學習和教育完成了自我。相對的、慶太的角色則點出了男性有其不得不面對的處境,無論是傳統的或現代的社會價值觀所形成的約束曾迫使他一再地妥協、委屈,壓抑自己的志趣想望,來符合其他人的期待要求,甚至在不順遂時差點迷失了方向。妙子卻知該放手時放手,該接納時接納。至終,他們相愛相知,相互扶持到老。
透過這些既不凡又平凡的角色,應證了人人身上都有一個感人的故事。而台灣人走過這百多年的歷史,至今依舊帶著驚人的充沛活力,望向環繞吾島,始終煥然一新的晴空與大洋!
試閱
〈一、最初的人生記憶〉
妙子六歲時首次到大姑家,那是一個初秋的午後,她站在一座巨大的木門前,木門打開後,妙子見到翠綠的樹叢和開滿絢爛繽紛花朵的花圃,妙子繞過樹叢行走在一條長長淡青色的石板路上,經過了一個由假山巨石砌成的池塘後,終於看到一座華美的三樓洋房,有一位美麗的中年女人站在門口對她招手,那是她的大姑。
妙子跟著大姑踏入挑高寬大的西式客廳,陽光從面對前院的大型格子玻璃窗斜洩進入廳中,在左邊的大面牆上留下窗櫺菱形格狀典雅的投影。此時右牆一排櫻桃木櫃裡, 妙子從未見過的留聲機正低聲地播放著輕柔甜美的鋼琴獨奏曲。
大姑將她帶到坐在棕色牛皮沙發上正低頭讀日文書籍的姑丈面前,穿著白襯衫駝色西裝褲的姑丈拿下眼鏡抬起頭看著她,然後伸出手摸著她的頭和大姑相視而笑。他用日
文對大姑說:﹁妙子長得真可愛。﹂
妙子不記得那時姑丈的臉,印象最深的卻是他背後在樹叢婆娑間閃爍的陽光,耀眼地讓妙子瞇起了眼睛,一切變得朦朧,像夢境一樣。
就這樣,那一天起妙子便做了大姑的養女,很久之後才知道自己其實是個童養媳,後來妙子回想起來常懷疑大姑是不是打從收養之初就是這麼打算的。
妙子六歲之前的記憶非常糢糊,可以確定的是大正二年,西元一九一三年,妙子出生的那一年,妙子的阿爹和阿公都死在海上。
阿爹家據說原是個府城殷實的商家,擁有一條中型海船,在台灣和上海間從事貿易買賣,但就在妙子出生兩個月後,阿爹跑船時被其中某船員出賣,共謀海盜搶劫,阿爹和阿公就在船上被殺,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安慰妙子的娘,倖存的船員告訴她,他們的屍身最後並沒有隨意被拋入海中,而是被妥善地埋骨在某一荒島上。
失去了賴以維生的船和爹,妙子家便墜入貧困,妙子的外嬤不忍女兒挨餓,就要妙子的娘帶著初生的嬰兒回到娘家,直到妙子六歲,娘和外嬤相繼病歿,妙子才為大姑收養。
阿娘是個秀氣溫柔的女人,妙子僅記得阿娘一向輕言細語,從未疾言斥責過她。但即使妙子那麼小的小孩,也知道阿娘是不快樂的,她粉色的臉龐總是淡著一層憂鬱色彩,想必待在娘家也過得不順心。
據說阿娘原來準備改嫁的,男方都已下了聘,但阿娘身體實在不好,婚事就一直拖著,最終沒有結果。
可能因為屢遭家變,長年寄人籬下,妙子自小就聰明懂事,很小就知道察言觀色。住在阿娘娘家時,大舅和二舅的兒子們都是令人討厭的傢伙,不時要抓弄嚇唬她,有時會推她,害她跌倒弄髒衣服,他們就大笑不已。後來小小的妙子學到無論遭遇多大的痛苦,都會堅忍不哭,因為她發現她愈哭愈氣,表哥們就愈高興愈開心,如果她沒有任何反應,他們反而覺得無趣失望。
妙子初到大姑家的時候,大姑家剛搬入市區一幢新蓋的三層花園洋樓不久,為了建築這間洋房,姑丈費了很多心血,花了整整三年的時間,終於像地標一樣,這幢新樓昂然矗立在一片低矮的老舊房舍中。
姑丈出生在日本領台前十四年,原住鄉間,家中擁有大塊農地和魚塭出租。姑丈自
小聰明伶俐,曾入私塾認字讀書,十來歲便已主掌家中收租管理要務,後來他搬到府城後就剪了辮子,進入日本殖民政府甫設立的台南西本願寺開導學校修習日文。姑丈原想開導學校畢業後找個通譯的工作,沒想到風雲際會,之後竟然進入了創立不久的台灣銀行台南支店工作。
因為姑丈為人機警,交際手腕靈活,和、漢文均佳,工作上屢獲升遷,同時他又懂得和友人投資經營特許行業,投資事業做得有聲有色,資產翻了幾翻,另一方面他也積極捐錢買地,協助日本殖民政府推行公學校教育,在地方政治上頗有影響力。
大姑曾綁過小腳,日本統台後才開始解纏足,可惜那時大姑的腳掌趾骨早已扭曲變形,脫下纏布後經過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適應新的腳型,但走路仍感吃力遲緩,終究無法像天足一樣俐落自然。
大姑有兩個及笄年華的女兒,都是天足美女,大的已經出嫁,小的剛剛訂婚,惟一的兒子慶太年紀很小,只比妙子大了兩歲,今年轉入幾乎全日人學生的台南南門尋常小學校就讀二年級。
姑丈姓曾,曾家在原鄉官田稱得上大戶人家,長大後的妙子聽過有關姑丈家的鄉野傳說,她一直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事,她從來不敢向大姑求證。故事的主角是姑丈的祖
父,他原來是個從福建渡海來台的年輕羅漢腳,一文不名,專靠打零工維生。他長年寄居在某一廟內,每晚睡在羅漢腳下。因為他每天很認真地打掃廟宇,拂拭神像,有一天當他在午睡時,佛祖顯靈,將他推醒,並告訴他要趕快往東走,會有人送他東西,拿了東西就要趕緊回來,因為那是佛祖送他的禮物。
姑丈的祖父起床後立即遵從指示往東,突然見到某一富貴人家失火,很多人倉皇地從院子逃出,突然有一女子把一個沉重的大紫檀木盒塞給他,並叫了一聲少爺。
他心中非常納悶,因為他穿得襤褸,怎麼看都不會是個少爺,但想起佛祖的話,他收下木盒便趕緊回到廟中,等四下無人時,他才打開木盒,發現裡面裝著沉甸甸的金條和金飾,自此之後姑丈的祖父很快就發跡了。他娶了嬌妻,買了良田魚塭,蓋了城堡式的﹁祖厝﹂,甚至還自備槍砲雇人組團防衛盜匪,事業發展迅速有成,更在不惑之年生了姑丈的父親,順遂了所有俗世的願望。
遺憾的是姑丈的父親娶妻生子不久,竟然得病早逝。因為姑丈是祖父膝下唯一的男孫,長得聰明伶俐,自小倍受寵愛。祖父因為自己年紀老大,等姑丈十多歲時,便早早將所有財產事業交由姑丈管理。
這段有關祖父發跡的鄉野傳聞陸續有人說給妙子聽,論述大致大同小異,但也有的
講的非常誇張,雖然不算惡意,姑丈聽了肯定心裡不會舒坦,可能因為如此,所以待他的祖父一死,年輕的姑丈就聘了帳房管理收租,自己搬離了鄉下老家,來到府城娶妻定居。
大姑家的洋房,嚴格說來並非是真正的西式洋房,而是當年最新潮的和洋折衷建築,巨大的樓房蓋在近五百坪的花園中間。前院造了一個假山水塘,除了巨石造景外,姑丈請人在池塘裡種植了各色蓮花。這個花園蘊藏有妙子童年最美好的回憶,當親戚朋友的小孩來訪時,他們在假山大石中爬上爬下玩抓迷藏,妙子常常躲藏在巨石縫和各種樹叢中。當妙子獨自一人時,她也不寂寞,追逐日日春上的蝴蝶或採集各色花朵,也曾撕開花瓣,像蜜蜂一樣吸吮淡淡的花蜜。
曾經有一個姑丈朋友的小孩就在追逐玩耍時,從小石橋上跌入水塘,妙子發狂地大叫,還好小孩被及時救起,只是喝了不少水,後來那小孩告訴妙子,跌進水裡時很多魚游在他的臉上。
到春天時,妙子常站在桑椹樹下,等著女傭爬上竹梯採下黑甜多汁的桑椹,到了夏天就等著蓮霧、芒果、木瓜。花園裡的大樹很多,果樹只有幾株,但全都是來自姑丈鄉
下農地特選的品種,充滿甜蜜的驚奇。
樓房的後院比前院小很多,姑丈在後院圍雞圈,蓋雞舍,養了各色雞種,除了絲羽烏骨雞,台灣紅羽土雞,也有日本人引進的橫斑蘆花雞和洛島紅等品種一二十隻,另外還開闢了一小塊菜圃,立了一個絲瓜棚架。養雞種菜平常都是女傭和園丁的工作,但偶而大姑心血來潮,也會自己來做。大姑說餵雞吃剩飯很有趣味,看雞嘰嘰呱呱地叫,心裡就舒暢起來。妙子以前也陪阿娘養過雞,所以撿蛋和餵雞都難不倒她,但打掃雞舍就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至於種菜,妙子就完全不懂了,只能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女傭勞動。
曾家樓房的一樓是天花板挑高的鋼筋混凝土西洋結構,二樓以上卻是木造的日式建築,全是木頭地板,房間內舖有榻榻米,二三樓正面都有大片格子玻璃拉門,外建有陽台,其它三面外牆貼有木製雨淋板,屋頂鋪蓋著傳統的日式黑瓦。
整棟房子最讓妙子驚奇的其實是每層樓都建有嶄新的蹲式沖水馬桶,這大大開了妙子的眼界,姑丈在屋頂蓋了水塔,抽地下水上去儲用。幾年後台南水道完工,自來水開始全台南州陸續接管,曾家才改用自來水。
沖水馬桶在當時是非常創新昂貴的設備,聽說是姑丈在日本的朋友幫他從日本購入船運來的,而且他的朋友還另請了日本技師來台指導建造。姑丈對此非常自豪,認為他自己是全台極 少數能夠跟上新時代的新人物。
妙子對此新設備也感到非常驚喜,馬桶變得非常容易清洗,屋內也不會有一股舊式房舍的臭味,使用馬桶變得不再是件難過的事,而且晚上不使用夜壺,省去第二天倒夜壺,清洗夜壺的麻煩。以前在舅舅家,阿娘常常生病,她有記憶以來,倒夜壺,洗夜壺都是她一早起床要做的事。
大姑夫婦的房間、餐廳和廚房都在二樓,三個小孩的房間在三樓。妙子沒有取代大姊搬進大房間和二姊同住,而是住進旁邊較小的空客房,清洗三樓的馬桶間和澡房間的工作立刻變成妙子每天的任務,但妙子一點也不以為苦,反而非常喜歡這個新工作。每天清晨當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夢境中,她早早就起床把馬桶和浴室洗刷得光亮,讓空氣中流動著一種清新肥皂的氣味。
曾家洋房一樓有著仿石砌的洗石子基座,上方的水泥外牆上貼有淡青和咖啡的混色瓷磚,另有列柱、角窗裝飾,十分洋風。房子正中央是雕花鑲嵌玻璃的巨大雙扇木門,初到的客人都會被樓房雄偉外觀的豪門氣勢所震撼。
大門開門進去後是個玄關,面對上樓的樓梯。玄關右邊才是挑高的客廳,客廳分前後兩部分,中間由一台平台鋼琴隔開,前面的是西式客廳,內有的皮革沙發和低矮的
原木咖啡桌,一面牆靠著一排高低櫃,另一面牆則掛有幾幅風景和花鳥油量,正面是格形大窗,面對前院,配有及地的厚重緹花布窗簾。鋼琴後面的部分則是較小的純中式客廳,紅木高腳桌椅,供有祖先牌位。
玄關樓梯後面有一個後門,打開後會發現原來洋樓後還連著數間房間面向後院,其中一間是衛浴,仍有新式沖水馬桶,一間是男園丁的住房,另外最大的一間是外部上鎖的儲藏室。
而玄關的左廁則有廁所、小儲物間和姑丈的書房。書房裡除了幾個西洋書櫃和一個大書桌外,還有一張容兩人躺下的鴉片木床,姑丈偶而會和朋友在床上一起吸鴉片, 那時屋內會瀰漫著濃郁的焦甜香氣,妙子一輩子都忘不了,很多年後,妙子才知道鴉片的危害和它曾經在歷史上無法抹滅的重要角色和意義。後來有一天在東京雪茄的販賣店裡,妙子彷彿再次聞到它的味道,憶起了兒時姑丈書房裡裊裊迷濛的香味,在異國冷冽的季節裡對溫暖的故鄉有著無限的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