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你封面版】
老王,學生都叫他糊塗仔,
他是我的父親,三十七年後,我代替他,參加一場沒有人認識我的同學會……
總是突然想起你。
人生許許多多的事,因為你,變得更重要了……
每年中秋一吃到提漿月餅,就思念三爺爺,想起他走入夜色的駝背身影;
每年生日吃餃子喝餃子湯,大年初一寫紅紙看爸爸一人吃掉酸餃子;
國小二年級閃亮老奶奶導師說,我畫的花最漂亮;
當我在手球隊被同隊女生霸凌時,兩位老師站出來保護我……
高雄炎熱夏天的下午,父親從KK音標教我們英文,濃濃的山東鄉音,教我昏昏欲睡……
父親領薪水買的第一台交通工具─幸福牌自行車。載我們全家,假日去爬山,生病看醫生,過年過節買糖果餅乾,拜訪親友全靠它。
許多人,許多事,從遙遠的年代,消逝的時光中,走跳出來,那麼平凡卻生猛活力,忘也忘不掉。
後來的後來,父親行動越來越遲緩,類帕金森氏症,他慢慢失憶,有時候像是奇幻老人,每天都有一些出其不意的對話,讓我們又哭又笑又心疼……
這本書寫給父親,寫給同輩人,寫給年輕的你,那些像黃金般發光發亮的記憶,是永遠的珍寶。
名人推薦
名人推薦
她以感情的黃金之弦,串起了屬於她的時光手環,是如此地光燦、如此地動人。—作家 朱天心
她愛的人,她所記憶的他們,從遺忘與無名的海底升起。歷史的海平面上,故事閃閃發光。—作家 張惠菁
作者
王蘭芬
畢業於東吳大學英文系,曾於北京大學中文系當代文學研究所就讀,當過報社記者,主跑影劇和藝文新聞。是一對龍鳳胎的媽,現為專職寫作者。著有小說《圖書館的女孩》《影劇小記者的秘密日記》《旋轉木馬嘩啦啦啦》《夏天與甲蟲的故事》《寂寞殺死一頭恐龍》,最新作品《那些學霸教會我的事》。
目錄
記得你封面版序言:老王的那頂毛線帽/王蘭芬
推薦序1:感情黃金之弦,串起時光手環/朱天心
推薦序2:歷史的海平面上,故事閃閃發光/張惠菁
卷一:謝謝這個家
019 中古世紀高中生軼事
022 床底下的祕密
028 我的魯蛇老師們(1)閃亮老奶奶
034 我的魯蛇老師們(2)卸任總統的特權
046 我的魯蛇老師們(3)賴瞎魔
053 我的魯蛇老師們(4)我爸爸
068 咱老王家的第一輛汽車
076 提漿月餅與三爺爺
084 山東煎餅
088 誰家也有這個?
092 我寫的第一本書
094 俺不逮
096 酸餃子
101 爸爸向爺爺奶奶報告的話
103 職業病
105 不可思議的緣分
110 我妹妹
卷二:奇幻老人
120 那年老王二十一
122 老爸的新鮮事
125 很久很久以前的愛情故事
129 大家辛苦了
132 起點
135 奇幻老人
139 老實人
143 就算失智也不忘奸詐
145 有點可愛
147 老王穿新衣
148 虧大了
149 說句不中聽的話
152 留不住的故事
155 九旬老人的生日願望
157 從現在起,好好規劃我的犯罪之路
162 醫院電梯
165 我的後頸
167 賣銀絲卷的女人
卷三:總是突然就會想起
174 寧死不從
176 我弟弟
180 全世界最寂寞的女孩
182 妳是麗莎嗎?
184 殺手鐧
185 電影看太多
187 撿骨師
192 老王回老家
204 鮮奶油山東大饅頭
207 他的名字
209 麗莎再見
212 總是突然就會想起
213 沒有人認識我的同學會
222 【後記】漫長的等待
序/導讀
【推薦序1】
感情黃金之弦,串起時光手環
文◎/作家 朱天心
蘭芬將此新書稿交給我時,其實我早已讀過大半本了。只因為我是她臉書的忠實讀者,這兩年,尤其寫王伯伯的文章我一篇沒錯過,直到去年的王伯伯老病離世。(我清楚記得臉書上她寫〈老王下台一鞠躬〉,我忍淚含笑暗嘆,是哪樣一種修為、瀟灑、溫文、不讓子孫罣礙的人世依戀……才也可能有後代子孫的可以對生死灑脫吧。)
眾多的臉書中,何以蘭芬的獨獨讓我念念必追索,我猜,她以家庭為出發所記錄下歷史即將翻過的那一頁(連幼年兵總隊來台時不及槍高的桑品載今都年過八十了!)亦即一九四九年南來的父輩們的生命史,是我始終不能忘懷的題材;另,蘭芬記者出身的筆,特有一種準確直白、不閃避不矯飾的魅力,或該說,是兩者混糅而成的特質吧,使得她在台灣現下文學圈大量家族史/生命史的書寫中,顯得彌足珍貴。
那些家族史的書寫,原也是我十分期待的,但大多時候,我只見到大量文字的堆累如未經過疏果的果樹(快把主幹壓頹了),濃烈丟擲的色塊中找不到祖先們最起碼的面貌和聲音(有時,我在字裡行間會依稀聽到祖先們的大喊「CUE我!CUE我!」) 因此,美學有了,書也夠厚,獨獨不見人影,不見那個我們念念不捨因此想寫下他們的初衷。
這很難嗎?我如此若有所失讀完那些父輩們沒頂其中的作品,再回頭看蘭芬舉重若輕的此書,覺得既難(令人想起鄭人買履)、又其實簡單不過,或許,關鍵在感情,在這個沒什麼人還相信感情有何用的現下(認真的就輸了),蘭芬不只對父輩情深、也對那些在時間大河中偶遇又錯身而過的人深深感懷記掛,她以感情的黃金之弦,串起了屬於她的時光手環,是如此地光燦、如此地動人。
【推薦序2】
歷史的海平面上,故事閃閃發光
文◎/作家 張惠菁
很久很久以前,我們住的這個叫做地球的行星上,到處都在發生戰爭。行星的表面,人類大規模遷徙。這段歷史,我們好像很熟悉,因為它就發生在二十世紀,台灣也捲入其中;但它又好像很遙遠,處處陌生,因為,在所有一切發生過的事當中,只有極少數曾被說出口。只有少數的經驗,藉由文字和故事的浮力,浮上歷史的海面,被理解,甚至被當作人群代表性的經驗。其餘巨大的量體,有的,當事人覺得不值得說;有的,找不到說出口的語言。不可知不可憶,沉落在歷史不可言說的海底。
在王蘭芬的這本書裡,歷史一望無際的海平面上,許多故事因她浮出水面了,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其中的一些,我最早是在臉書上讀到的。我讀到她父親突然病了,她已意識到有父親在身邊的日子不會太長。她在盡力看見那所餘的時光裡,笑著的時刻,即使我幾乎都能讀到,她是那麼地不捨,一定是哭著回憶的。再過一陣子,讀到她父親走了。她在臉書上說:老王下課了。一鞠躬。知道那是一個人生完成,她說了故事,她也放手了,放手給歷史的大海的遼闊。
讀收在這本書裡的回憶故事時,我會一直意識到,那片「海」的存在。王蘭芬是我們的說故事人,深海採珠者。在她的回憶之外,還有好大的空白,這她也知道,但她並不試圖去分析那片不屬於她第一人稱的汪洋大海。她不談經濟、社會、時代大事,只從她的回憶裡取物。所以我們的視角,會和她的記憶一起模糊,進入一些神祕的事件,比如泡在酒裡的奇怪的菌;遭遇她來不及了解的人,比如她口中的「魯蛇」老師們。當然,還有她的三爺爺、她的父親。他們是歷史裡的小人物。王蘭芬用回憶的鏡片,對準他們在她經驗世界裡出現時的模樣。對歷史其他龐然的部分,她不說。因為她是如此謹守回憶的光束照得到的範圍,我們反而更清晰地看見,在那之外,有暗處的存在:書中的每個人,一定都有更多人生遭遇,是沒有被言說的。
發生了許多,能說出來的只有一點點。關於他們走過的那個大時代,歷史大把大把地遺漏。要知道,沒說,不等於平凡到不值得說。一個年輕學生在戰火中離鄉背井,差點要一輩子當兵(沒人問過他的個人意志),反抗命運而逃走,去上補習班考大學,不是平凡的故事。組成一個家,不是平凡的故事。多年之後返鄉,把父母親的骨灰帶到台灣永遠安葬,不是平凡的故事。書裡的每一個人,看似再日常不過,實則是神話英雄式的經歷。甚至年輕的一代,王蘭芬那念了十一年博士班的弟弟,也是一樣。他們在歷史沒有交代的空白處,完成了系譜中的一次創生(老王家的第一個大學生、老王家在台灣出生的第一個孩子、老王家的第一輛車、老王家的第一個博士……),或過完自己從沒想像過的一輩子。相較於《巨流河》等此前觸及過二十世紀離散歷史的作品,王蘭芬完全沒有觸及到的是「國族」。她的故事也真不是關於國族,是關於人。這些人不是國族命運的決定者,他們流離求生,輾轉安頓。當王蘭芬出現在老王生命裡時,他已經在離鄉背井道路的終站了,有一個安在台灣的家。作為老王家第一個在台灣出生的孩子,王蘭芬從她的記憶視角寫起:高雄的夏天、她父親給她上的昏昏欲睡的英文課、過年不放進冰箱的餃子,每逢中秋就要挨家挨戶去送的提漿月餅,「那些已被地球寬容地吸納為養分的我真切流過的汗水淚水……」,她用記憶向歷史的大海打撈。
王蘭芬究竟擁有什麼祕密的能力,能讓故事浮出無名歷史的水面,對抗遺忘?她召喚故事,在原本沒有故事的地方,從別人以為沒有故事的人身上。她的父親、她的老師、三爺爺、老胡,她的妹妹、弟弟……小人物的故事從集體的大歷史析離現身,獲得他們應有的光芒。是什麼賦予了這些故事浮力?不是史觀,不是國族命運,也不是任何的理論,或「正確性」。那讓故事在時間和歷史的滅頂遺忘中浮升出來的,是什麼力量?
如果你問我,我會毫不猶豫地說:那是「愛」。
在歷史的深海大洋裡,許多人,許多事,來過,發生過,消失過。大海遼闊,時間悠久,總有一天,我們也都會沒身其中。但在生與逝的熙攘之間,有一個蘭芬宇宙。她甚至不必爭執,不必向時間大聲主張什麼,她只是說著他們的故事。於是,她愛的人,她所記憶的他們,從遺忘與無名的海底升起。歷史的海平面上,故事閃閃發光。
【記得你封面版序言】
老王的那頂毛線帽
我爸當年一跟我媽訂婚,就要在紡織廠當女工的未婚妻別那麼辛苦工作了,「以後妳把家管好便可以,不管我賺多少,統統交給妳。」
兩人相差十一歲,一個來自山東農村,一個是台北藍領,我媽一直記得出嫁前家裡親戚不屑地評論,「嫁給外省人不如剁一剁給豬吃。」因此即使這個男人高大英俊顧家忠誠,矮小其貌不揚無一分嫁妝的她仍認為自己是委屈下嫁了,除了當初說好的
做家務帶孩子,收下他所有薪水外,並不打算多付出些什麼。
有記憶以來的家庭氣氛就是媽媽永遠在生氣,爸爸要不盡力討好,要不無言以對,但原則很清楚,從不在我們面前說任何我媽的不是,跟不斷抱怨的我媽完全相反。
這給從小就敏感的我一種強烈的價值錯亂感,明明一直努力愛我們對我們好的爸爸是媽媽口中的剝削者,而冷淡粗暴的媽媽卻是爸爸口中「為這個家付出很多」的偉大女性。
一直記得一個畫面,我爸很早禿頭,中年以後每逢冬季穿再多都不暖,自覺問題應該是出在沒有一頂合適的帽子。當時沒現在這麼多選擇,一般只有遮陽帽,再來就是過厚不適合在室內戴的毛帽,他想要像老家老人戴的那種,薄薄的、按照頭型打出來的單層毛線帽。
但一開口拜託,我媽馬上回答,「我不會。」
老王只好自己去買了毛線跟鉤針,照著媽媽去跟鄰居問來最簡單的針法,每天下班自行研究琢磨。但這哪裡是單純鐵杵磨成繡花針只需時間體力的工作,勾出一片或許不算太難,但要收攏做圓做弧靠的還是技巧,有大半年時間,看著我爸在昏暗燈光下戴著老花眼鏡艱難地出針收針,聽著我媽一旁冷嘲熱諷。
有天,在經過不知第幾次的錯針重來後,他突然站起來大罵一句,然後用力把毛線跟鉤針摔在地上,這是在學校教書、回家還認真讀書,向來溫文儒雅律己甚嚴的爸爸第一次讓我見到的情緒失控,媽媽居然在旁訕笑。而驚訝的大女兒我看到父親半個小時後默默收拾地上狼藉,並再度戴上老花眼鏡,坐回那個破舊綻線藤椅重新編織時,似乎人生第一次釐清了些什麼。
最後老王奇蹟式地完成了夢想中的那頂帽子,得意洋洋地每天戴著,說:「看看我這帽子,真舒服。」如此二十多年,直到破爛到無法修補,他才不知從哪裡翻出我弟小時候戴的兒童毛線帽來加以替代。
如今年過半百、爸爸已經離開五年,再回頭去看,自責難過無以復加,為什麼當時才十幾歲眼明手快的我沒有想過可以出手幫忙,而是模仿媽媽的模樣袖手旁觀。
除了後悔沒有為父親編織帽子,我還後悔不曾帶他四處旅遊,沒有給他更好的晚年生活,更缺少他最期盼的陪伴,後悔到常常不自覺想打電話回那已是空屋的高雄給爸爸,告訴他,「(我的龍鳳胎)甜甜堂堂考上北一女跟建中吔」「小開心(我弟女兒)運動會跑步第一名」「妹妹的升等論文通過」「媽媽的病治好了,她終於明白你對她有多好」,好多好多事想跟爸爸說,覺得可惜他沒有活到可以收到各種超棒消息的現在。
等我寫出了《沒有人認識我的同學會》,得到許多讀者的喜歡,更多人因此認識了可愛的老王,甚至大田出版社總編輯莊培園很愛這本書到願意在初版五年後重新換封面再印。
這世界與好人們一點一滴療癒了我的心,溫暖得像無形的毛線密密包裹受傷的靈魂,更教會我領悟:老王心心念念的一切,在他走了之後全都美好地實現了。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我爸用盡一生所努力的,全都沒有浪費,即使人不在了,那心意仍於宇宙間善意循環,使我不再畏懼死亡,因為好事會繼續發生。
過往誇下海口要幫他寫一本書卻總沒實現,但老王每次都像第一次聽到似的開心回答,「如果我這樣平凡的王競存可以被寫成書,那可真是太不得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