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3 POPO華文創作大賞 首獎 ★
主角兩人從微小的互相關注到為彼此奔赴一切讓人動容,
作者精準描繪每一刻情感起伏,是部能讓人忘記呼吸的極致作品。——評審盛讚
✩ 限量特別書封版 加贈演唱會紀念票卡 ✩
他是偶像,是百萬人仰望的存在,
但,只會是她一個人的少年。
我們就像月亮和地球,
儘管無法靠近,卻可以共享光芒與陰影。
★收錄獨家限定番外〈一起練習發光〉、〈欲戴王冠〉
只有隔著舞台和萬人的熱情,
她才能光明正大看著他。
猶記十四歲的年少時光,他們初次相遇。
姜炎溪冷漠乖張,卻又帶著難以窺見的溫柔。
一場意外的交集,讓他們在對方身上看見了巨大的悲傷與孤獨,
他們逐漸成為彼此的依靠,相互依偎舔舐傷口。
孟冰雨曾以為他們可以這樣一直走下去,
然而還等不到長大,到了高中,姜炎溪就不再只屬於她,
他有了更廣闊的交友圈,有了必須實現的夢想。
最後,她甚至……背叛姜炎溪,讓他們的離別難堪又狼狽。
二十二歲的他們重新相遇,
孟冰雨無法忘記姜炎溪眼中的憤怒與失望,
可是這次那人卻不再隱忍,戳破了她無法述之於口的感情。
「孟冰雨,我不喜歡膽小鬼,妳敢不敢承認——妳喜歡我?」
作者
漠星
喜歡追星、零食、狗血八點檔,夢想是想要實現偶像的夢想。
祈願我的文字帶著溫度,如果能傳達給素昧平生的你、讓你疲憊時稍微揚起嘴角,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著作:《現在開始是絕對共感時間》。
個人專頁:www.popo.tw/users/desolatestar
IG:desolate_star0525
相關著作:《和月光最近的距離》《現在開始是絕對共感時間》
試閱
也許是被周遭的氛圍感染,孟冰雨望出去的畫面漸漸柔了焦,波紋瀲灩。
搖滾區的音響效果強烈震撼,她全身的血彷彿都隨著拍子波動,大螢幕上猛然閃出開場VCR。
隊長溫文爾雅,端起桌上豔紅的玫瑰細看,冷不防手指被尖刺扎了一下,血滴墜落。
落地時血滴倒映出另一張臉,是主唱正將一捧滿天星花束當作麥克風,唱到一半時,忽然臉色一冷,將花束擲向鏡頭。
花束落下後,出現的是面對鏡子練舞的主舞,一樣在跳到一半時,目光透過鏡子和觀眾對上眼,接著猛然抬手捶向鏡子。
碎片散落後,重新出現的人影正是壓軸的姜炎溪。漆黑皮衣草草披在肩上,裡頭沒有內襯,裸露出結實的腰腹,他將手中握著的手槍對準鏡頭扣下扳機,逼真的子彈直直撞上螢幕。
裂紋擴散的瞬間,萬人仰望的存在在尖叫聲中走出大螢幕,大步奔上舞台。四道影子跑得意氣風發,隨著歌曲重重落下拍子,姜炎溪低音刻意壓得粗獷,標誌性的喊麥將沸騰的粉絲徹底引爆,「Hands up, Taipei!」
孟冰雨頓時忘了呼吸。
姜炎溪吼出粉絲的名稱,揮手要大家全部起身,「Destiny, Let's go!」
炫目的舞台燈光打在他起伏鋒利的臉蛋上,光影錯落間,他似乎朝她的方向投來視線,那眼神很燙,一秒就勾得她戰慄入骨。
孟冰雨明明知道搖滾區人數眾多、光線昏暗,他不可能看到她。但那一刻宛若電影裡誇張的慢鏡頭,周遭都褪去顏色,氣勢磅礡的舞群、尖叫舞動的上萬觀眾,甚至是台上肆意歌唱的其他成員,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姜炎溪在她眼前。
少年榮耀歸來,比全世界都耀眼。
孟冰雨摀著唇,終於任由淚水帶著積年的思念從頰邊滑落,墜入這一池狂歡裡。
她平日很少有時間放任自己去想念,然而現在身處演唱會中,眾人都放縱地投入一場虛幻的夢境,所有美好的幻想都能實現,連她這點奢侈的想念似乎也可以被允許。
只有隔著舞台和萬人的熱情,她才能光明正大看著姜炎溪。
從最一開始的動情漸漸回神後,孟冰雨開始感受到搖滾區的威力,女孩們推來擠去,馮千羽和她早就在開場不久後就被擠往不同方向分散開來。
她乾脆往外退開,孤身站在離人群稍遠、不會被一直推擠的地方,遠遠看向舞台。
搖滾區又被稱為魚池,引頸期盼偶像目光的粉絲們就像一尾尾魚,密密麻麻推擠著爭取更靠近偶像的空間。偶像的每一個眨眼、每一次伸手都像是餌,引得她們這群毫無抵抗能力的魚瘋狂爭食,狂熱得令人心驚。
孤身站在外圍的她,在蜂擁的人群裡顯得格外不合群。
和粉絲們相比,她對姜炎溪的想念能值多少重量呢?
孟冰雨深深看向台上的姜炎溪,沒有費心擦淨未乾的淚痕。如果能真正和他對上視線,或許就可以釐清現在她紛亂的心緒,到底想要接近,還是想要遠離?
但姜炎溪遲遲沒有靠近她所在的位置,也很少再看向她的方向。
熱烈的氛圍牽引著孟冰雨不得不專心欣賞表演。奇蹟以舞台上必定開麥著稱,每一首都能聽見清晰的歌聲,甚至是首飾在舞蹈動作中的碰撞聲,偶爾的氣息不穩或走音也顯得真實。
即使為了剪影片已經看過無數次表演,孟冰雨依然被這樣的歌舞表演所懾服。
看演唱會就像掉進一場夢,時間流逝得很不真實,眨眼之間,演唱會就即將邁入尾聲。
「下一首歌,對我們來說意義特別不同。」
隊長微笑地走到延伸舞台最前端逕自坐下,引來新一波尖叫聲。
「大家知道吧,我們是真的熱愛舞台,雖然我們的職業性質,老實說就像剛剛的舞台煙火一樣,看上去很燦爛,卻沒有多久的保鮮期。所以和大家在一起的每一次緣分,我們都非常珍惜,畢竟誰知道會不會再有下一次呢?」
演員等其他演藝人員尚有機會隨年齡挑戰不同戲路、綜藝節目,然而販賣美貌與夢想、耗費極大體能唱跳的偶像們,一旦體力衰退、容顏老去,鮮少能繼續偶像職業。
團員們紛紛在隊長身邊坐下,姜炎溪轉過頭,視線在人群裡逡巡什麼,但最終並沒有找到著陸點,又收了回去。
「這首歌讓我們原本即將結束的偶像生涯可以延續,真的非常感謝大家和那支讓我們翻紅的影片。我們與公司討論後,很想要親自感謝做出影片的人,可是因為送去該頻道的聯繫信函都沒有收到回音,所以藉演唱會的場合希望頻道的擁有人能夠看到,我們真的很期待有機會面對面感謝妳。」
等候翻譯說完,姜炎溪誠懇地用中文接口道:「不過我要請求大家,我們想尊重頻道主的意願,除非這位小姐……或者先生主動公開身分、聯繫我們,不然請大家別打擾對方,也不用告訴我們他的真實身分。」
奇蹟隊員們一起鞠躬,齊聲道:「謝謝大家,接下來,我們要帶來最後一首歌曲。」
音樂前奏砸落下來,幾人笑著碰拳,紛紛調整成表演的站位。
那支意外爆紅的影片就是這首特別難的歌曲,裡面有困難的雜技動作,官方釋出的練習過程影片裡四人摔了無數次,可是那首歌沒有引起大眾注目。
他們的經紀公司規模小、收入無以為繼,奇蹟處境艱難,幾乎面臨解散。
孟冰雨當時只是單純地想著,姜炎溪的夢想不能就這樣結束。
她找來這首歌的所有素材,包含電視台表演與商演演出片段,將歌曲剪成混合合輯,加上詳細的中韓雙語分析與註解後,上傳到頻道上。
出乎所有人意料,高難度歌曲下呈現出的歌聲與舞蹈完整度,配上逗趣的細節分析,吸引了廣大網友注目。
後續他們谷底翻身的戲劇化過程,完全呼應了團名,是個難以複製的奇蹟。
眼前舞台上滿場奔跑的男孩們笑容滿溢,孟冰雨站在人群外,胸口的熱度翻湧得快要潰堤,最終化作眼角一滴滴滾燙的淚珠。
幸好他們仍能繼續閃耀,幸好她仍能為這份耀眼獻上一點哪怕微不足道的光芒。
最後安可時,姜炎溪終於走到靠近她這一區。他拿高水瓶,這是粉絲戲稱「灑聖水」的環節,漫天水珠紛飛如閃閃發亮的鑽石,撒在極力伸出手的粉絲身上,也綴在他漆黑的眉間,在燈光下流淌著璀璨光影。
他笑得張揚,「都過來,讓我看清楚一點。」
他的靠近掀起粉絲幾乎刺破耳膜的尖叫,他視線一路延伸,掃過伸直手想要碰觸他的粉絲們,然後看向了距離人群更遠且沒有做出任何吸睛舉動的她。
孟冰雨的心跳忽然靜了下來。她和前方打扮精緻的女孩們不同,下班趕過來的樣子狼狽不堪,淚流滿面的臉更不會好看到哪裡去,在黑壓壓的人群裡毫不起眼。
沒有任何情緒的一眼在熾熱燈光下幾乎不被察覺,姜炎溪轉過身,回到隊友身邊進行謝幕。
落幕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夢都醒了。
孟冰雨和一樣失魂落魄的馮千羽告別,回到家時已經接近半夜。
演唱會結束後,粉絲往往會得到一種叫作「廢人症」的病,意即從夢境回到現實,會有一段時間還沉浸在回憶裡,對眼前的真實提不起勁。
孟冰雨是重度患者,洗完澡後趴在電腦前渾渾噩噩地寫結案報告,滿腦子都是剛才演唱會的場景。
姜炎溪到底有沒有看到她?看到之後又到底有沒有認出她?但是……看到了又如何?
孟冰雨愣愣地蜷縮在懶骨頭旁邊,腦中又浮現舞台上那張遙遠又耀眼的臉。
其實就算看到她,姜炎溪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反應。
她厚著臉皮一廂情願做夢,可他們早就背道而馳,那些凌亂又眷戀的回憶只是因為童年濾鏡才顯得美好。現在他們隔著四年的斷層,隔著台灣與韓國間的那片海,隔著台上與台下的距離,還有……隔著孫霏霏。
姜炎溪不會想再見她了,在台上雲淡風輕的一眼,或許已經是他最後的溫柔。
乍然響起的門鈴聲把孟冰雨嚇了一大跳,這麼晚有人來訪是從未有過的事,她謹慎地輕手輕腳走到門邊,湊近貓眼,頓時定格在原地。
來者全身裹成一團漆黑,可帽沿下透出來的一點淡金色瀏海依然顯眼,微歛的銳利眼瞳像掠食者般緊緊鎖定前方,彷彿早知道她會透過貓眼往外看。
孟冰雨手指像被蠱惑般打開門,門外的人並未如幻影一樣消失,反倒居高臨下朝她挑眉。
她吞了口口水,下一秒就當著那張臉用力關上大門,心臟砰然亂撞,快要把胸口都震疼了。
「喂。」門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語音浸著不悅,「開門。」
難道不是幻覺?孟冰雨狠狠掐一下自己的手,痛覺鞭打著神經,她才恍然醒悟過來。
不是她瘋了,是姜炎溪瘋了,當紅男團的成員三更半夜跑到單身女生家門口,若是被發現,可以寫出多少穿鑿附會的報導?
姜炎溪不耐地又敲了兩下,「外面很熱,快點開門。」
孟冰雨背靠著門與他對峙,有點結巴,「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經紀人給我們一晚的自由活動時間,加上公司知道這是我家鄉,我花點時間看看家人朋友也很合理。」
「如果被別人看到怎麼辦?」
他的笑聲漫不經心,「那就快讓我進去,我在外面每多一秒,被發現的風險就更高一些。」
「當然不行!」孟冰雨快哭了,「你別鬧了,趕快回去!」
短暫停頓後,低低的嗓音突然拔高,「糟糕,有狗仔追過來了!」
孟冰雨一驚,連忙打開門探頭出去,然而走廊外除了姜炎溪,沒有其他人。
她睜大眼時,戴著黑鴨舌帽和黑口罩的男人在她了悟過來之前摀住她的嘴,將她推進房間鎖上門,動作一氣呵成。
她被推得重心不穩,姜炎溪一把扶住她的腰穩住她的平衡,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衣料傳來,燙得嚇人。
他隨即放手,退開距離後俯下身,啞聲道:「四年不見,妳還是這麼膽小。」
孟冰雨啞口無言。
姜炎溪摘下鴨舌帽後,蓬鬆的髮立刻炸成一顆狂野的蒲公英,又一把扯下口罩,「賭對了,妳果然還住在這裡。」
孟冰雨知道他在說什麼。他只有來過那麼一次,沒想到居然還記得地址。
高中畢業那一刻她就獨自搬出家裡,寧願扛著房租的巨大壓力也要脫離不斷對她施以言語暴力的阿嬤。
搬家那天一樣是深夜,當時她其實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聯絡姜炎溪,但走投無路之下,還是打了電話給他。
姜炎溪沒有多問一個字,凌晨趕來她家裡幫她把少得可憐的行李搬去新家。期間難免發出聲響,驚醒淺眠的阿嬤,老人家怒不可遏,劈頭就要打孟冰雨。
少年已經比國中抽高不少,卻總不長肉,單薄的身體擋在她之前,眉目冰冷。
阿嬤一時氣怯,緊接著又提高聲調,「怎樣!妳去哪裡找來這種流氓,是要打我嗎?你打呀,我一定去告你!」
望著姜炎溪的表情,當下她是真的害怕他動手,攀著他的手臂要他冷靜。
最終他只是深吸一口氣,讓她把行李都整理好。
阿嬤見去勢已定,更加瘋狂想要靠近阻止,姜炎溪接過孟冰雨的行李扛在背上,回頭擋開撲過來捶打的阿嬤,「以後不要再找孟冰雨,她如果真的欠妳什麼,也早就還清了。」
阿嬤愣住時,他帶著她走出破敗的屋門,再不回頭。
走在冬夜寒冷的街道上,她頰邊的淚水不斷流淌,姜炎溪脫下外套,披在孟冰雨發抖的肩上。
屬於姜炎溪的體溫與淡淡的沐浴乳味道充斥在鼻腔裡,孟冰雨總算冷靜了些,腳下有些遲疑,回頭望了剛剛走出的公寓一眼。
常常讀到想要正常穩定的生活,就要盡量遠離有毒的原生家庭關係,然而真的做起來談何容易,那如同把內心最柔軟的一塊割捨拔除,從此成為無根的人。
姜炎溪一言不發,沒有勸慰也沒有催促,只是默默等她轉回頭,陪著她走過杳無人煙的長街,直到安頓好新家。
少年寬闊的背影像座城堡,給她慘澹如廢墟的青春撐起一片淨土,除他之外,遍地唯有荒蕪。
時間回到現在,一樣是凌晨,窗外的夜色很沉,都市裡星月無輝。房裡只開了工作用的桌燈,光影隱隱綽綽勾勒在姜炎溪五官分明的臉龐,好看得不像真人。
孟冰雨退了一步,又一步。太過漂亮的事物無法帶來喜悅,反而讓人心生畏懼,既擔心美好易碎,同時更會讓人自慚形穢、不敢親近。
她想起自己現在一點打扮都沒有,不只早已卸盡妝容,鼻樑架著粗框眼鏡,身上穿的還是洗到起皺的高中班服。
反觀眼前的姜炎溪,雖然歷經演唱會神色略倦,妝容依然維持一定品質,被黑色眼線框起的深瞳帶著常人不敢對視的銳利氣場。更別說衣服,因為工作關係,孟冰雨需要在一堆服裝和飾品裡打滾,一瞬間就認出對方從墨鏡到襪子的品牌。
前幾小時還在台上揮灑魅力逼得全場失控的偶像,此刻突兀地出現在她房裡。
「發什麼呆,我吵醒妳睡覺了嗎?」偶像皺著眉看她,而後越過她的肩膀看見書桌上的一片凌亂,開著的電腦桌面還停留在寄出檔案的畫面,了然地繼續說下去:「看樣子還沒有。那妳嘴巴可以閉起來了,看到我有這麼難以接受嗎?」
對,很難接受,超級難接受。孟冰雨艱難地回神,尷尬得快要把指甲摳下來。
他難道忘記他們上一次見面的場景了嗎……怎麼可能。
她都還記得那些把彼此傷到鮮血淋漓的話,還記得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向來高傲的人紅了眼眶,瞪著她的眼神像負隅頑抗的猛獸,最終仍不肯退讓半步。
這樣驕傲強硬的人,怎麼會回到她面前?
姜炎溪見她不回應,疲憊地長長吐出一口氣,「這麼久沒見,好歹可以讓我坐下來喝杯水吧,我好不容易過來這邊,很累。」
孟冰雨的租屋處不過就是個小套房,一眼就能看盡。她瞥見隨手扔在地上的內衣,不動聲色移過去裝作要倒水,趁姜炎溪轉開視線,一腳把衣服踢到床底下。
姜炎溪盤腿坐在鋪著地毯的小角落,一雙長腿侷促地蜷著。
孟冰雨遞水給他,小心翼翼地沒有碰到他的手指。
他一口氣喝了一半,水光潤在紅唇上,輕輕抿了下,「妳要站在那邊多久?」
「那你要在這裡待多久?」
「孟冰雨。」他把剩下的水一飲而盡,舔著唇角冷笑,「膽小歸膽小,妳在我面前還是挺伶牙俐齒的。」
孟冰雨戒慎恐懼地靠著櫃子,彷彿那是她唯一的依靠,可以用來抵擋姜炎溪隱隱推進的強勢,「你到底來做什麼?」
「來見老朋友一面而已。妳不用緊張,我早上就得趕去搭飛機,不會停留太久。」
孟冰雨話還沒經過大腦就衝口而出:「你還要去找孫霏霏嗎?」
她問完就後悔了,她幹麼提孫霏霏?
從高中開始,孟冰雨就一直懷疑孫霏霏是他女朋友。當時各種社群帳號上充斥他們的親密互動、合照,可她從來不敢問,自欺欺人地以為裝作不知道,就永遠不需要面對姜炎溪早就喜歡上別人的事實。
這麼久沒見,她在他面前依然無法從容,姜炎溪反倒游刃有餘,頂著那張惹眼的臉,連氣勢都比她足。
她好討厭、好討厭此時此刻不敢抬頭的自己。
她眼角餘光只敢快速掃過去一下,姜炎溪瞇起眼,豔麗的眼妝微微暈染斑駁,反而帶出破碎美感,「她,我自然也會見到。」
孟冰雨垂著眼,她到底期待什麼答案?姜炎溪難得回台灣,怎麼可能不去找孫霏霏。
坐在地上的人向她舉起空杯,「老闆,可以再一杯嗎?」
孟冰雨依言接過杯子,轉身時忍不住想,姜炎溪果然還是變了。
從前的他像火,雖然內斂、不主動招惹人,但對於會不會燒傷身邊的人毫不在意。
現在或許是歷經偶像生涯的磨練,姜炎溪表面的性格平穩許多,至少不會像以前那樣,遇到什麼事情都張牙舞爪到底。
他已經展翅飛到好遠的地方,而她還在原地,忘記了理想,隨波逐流地接受所有命運。
等候她裝水的時候姜炎溪沒有說話,房間裡沉默不斷膨脹,孟冰雨只好乾巴巴開口:「對了,演唱會很棒。」
她一出口就意識到說錯話,她怎麼會知道演唱會好不好,這麼一來姜炎溪不就知道她去看演唱會了?
孟冰雨繞到他面前坐下,依然不敢直視對方,把水杯放到桌上推過去。
姜炎溪伸手去接,她心猿意馬想著,那雙橫過桌面的手,從陽剛的骨骼線條到妖豔的美甲指尖,居然都能那麼好看。
下一秒,原本該伸向水杯的手突然圈住她手腕,長指上層層疊疊的戒環碰出脆響。
孟冰雨嚇了一大跳。
「和我說話時,為什麼不看著我?」
她倏地抬頭,撞進他遼闊悠遠的雙眼,瞳底裡頭悠轉著暖色的光芒,是她書桌邊的小燈投射。
在更深處的眼底裡,她不敢細究的情緒隱隱燃燒,和手腕的熱度一樣貼著肌膚延燒,以燎原之姿侵入毛孔,淌進血脈,最後在胸口沉沉種下一株小苗。綠苗隨風搖曳,似乎只要一不注意,就會瘋長成氾濫的情意。
但她不能。回憶漫漶,她好不容易割捨下的情感不能、也不該再復燃,否則這四年的堅持又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