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獻給所有背負著父愛的缺憾,在生命中坎坷前行的我們。
曾經,我緊抓住對父親的失落,
因為害怕一旦放下,
我和爸爸之間就什麼也沒有了。
──────馮以量書寫「父親」重磅力作──────
若時光倒流,回到你和父親曾有的揪心畫面裡,
此時此刻的你會對當時的父親說什麼?
假如父親回應了,他又會對你說什麼?
●
不顧家的父親、軟弱的父親、暴力的父親、離世的父親……
父親缺席的我們帶著傷痛前行,
生命中缺失的「父能量」,
長大的我們如何為自己補回?
【給所有在父愛缺憾裡受傷的孩子們】
我們曾受過傷,我們要學習負責療傷,與自己和好相處。
//
故事從馮以量重壓心上的一段回憶說起:父親出殯當天,十三歲的他目睹亡父竟七孔流血,自此在心裡種下「我不孝」的內疚。無盡哀傷與對父親拋家的恨意生根纏結,磨耗他三十多年。
由這份遺憾深入,他陪伴著成年兒女們一一去看見,人生中那輪迴般的痛、難解之苦,原來是內心深處的父愛缺憾從未被照顧。
.她罵老公:「你不要像我爸那麼沒用!」又罵兒子:「為什麼你這麼像你爸?」──她渾然不覺自己複製了母親對父親的憤怒,並將這股憤怒帶進自己的家庭關係。
.癌末的父親說:「我的女兒說她恨我,說她不需要爸爸。」──當孩子說「我不喜歡你」或「我恨你」,其實只是想告訴你:「我這麼愛你,為什麼都感受不到你給我的愛?」
.父親懺悔:「我為過去的自己感到難過,也為我兒子感到抱歉。」──對兒子家暴的他,小時候是爸爸的暴力受害者;而他爸爸,幼年時也遭自己的父親施暴……
//
無論好壞,每一位父親都刻成了兒女的生命印記,即使長大也未曾消退。
不是所有關係都能和解,也不是所有缺憾都能彌補。本書的如實述說,令人揪心,但我們終於有機會看清一位父親生命的全貌,理解父愛背後的承擔及侷限,進而能給自己更大的允許、更寬容的選擇,放下爸爸,也放過自己。
本書特色:
● 繼暢銷作《你背負了誰的傷》後,睽違兩年半,「馬來西亞家庭關懷及家族治療推手」馮以量──書寫「父親」──既揪心、又療癒的重磅力作。
●「爸爸」這個稱號,只是父親眾多的身分之一;不是所有,只是「之一」。生命的慈悲不只是要給爸爸,也需要給自己──畢竟「孩子」這個稱號,也只是我們生命裡其中一個身分而已;不是所有,只是之一。
● 這本書,獻給所有背負著父愛的缺憾,在生命中坎坷前行的我們:
.【給成年子女】在你的生命裡,你的父親是否有做或沒有做一些重大的事件,影響了你往後的生命?
.【給受傷的成年子女】在多年來,爸爸傷害你的經驗裡,你是否能看見這不是因你的錯而引起的?要是父親持續傷害你,你是否能堅持去拒絕?拒絕讓父親持續傷害你,是給自己一份學習,也是給父親一份教育。在這學習及教育裡,我肯定有更大的善意存在著。
.【給喪父的成年子女】花一點時間,書寫一封信給你的父親。把這封信唸出來。不妨考慮對著天空唸出來,也可以在信任的親友面前唸出來。如果父親能同時聽見你寫這封信給他,他會給你什麼回應呢?
.【給父母親】當一個孩子對你說:「我不喜歡父親」或者「我恨父親」,你覺得他在內心深處是想告訴你什麼訊息?
.【給已婚的女性】你有沒有察覺到:你對先生的不滿及憤怒,有多少成分是從以前原生家庭對爸爸的憤怒而帶過來的呢?你如何阻止住在你腦海裡多年的那位父親,光明正大地住進你們夫妻倆所建立的家庭呢?
.【給已婚的男性】父親對待你及你對待小孩,這兩者是一樣的嗎?還是不一樣?有哪些正面/負面的畫面,重疊在這三代裡?父親有哪一些美好的或不好的特質,你留給了自己,也傳給了小孩?
● 馮以量:「這是我送給自己的一份見證生命成長的禮物,這一本書也是送給你的──所有在父愛缺憾裡受傷的孩子們,我們曾受過傷,我們要學習負責療傷。
不管我的父親有多壞,我都想在內心留一個尊敬的位置給他。現在的我不再心痛父親沒有幫我的傷口搽藥了。我清楚地知道不管是膝蓋流血或者心靈痛苦,長大後的我要為自己止血、止痛。這樣做,無非是想要放下父愛的缺憾,同時也放過自己。
如果你做得到,我衷心地恭喜你和我同行。
然而,你目前做不到放下父愛的缺憾及放過自己,那也沒有關係,你就用你自己比較安心的步伐,陪著那個受傷的自己,繼續走下去。我相信每一個人都值得擁有美好的生命。
我衷心地希望你會喜歡這本書,也希望這本書能夠陪一陪小時候的你。」(摘自作者自序)
● 李崇建:「馮以量是我的典範。他的新作書寫父親,從自我揭露之始,帶領案主從無奈、無能,走到無盡深遠的愛,也經歷自己經驗的傷、自己覺察與體驗的接納,坦誠地面對自我的生命。他示範了生命如何從無望走向可能。這是一本療癒之書,也是一本教育之書,更是一本成長的手冊。謝謝以量帶來的啟發,為我示範了珍貴的圖像。」(摘自本書推薦序)
● 大師兄:「在我心中,『負能量』曾經與『父能量』劃上等號,但是近幾年我一直在做的事情叫做「和解」。閱讀這本書的過程中,我不斷地在與自己對話:會不會是第一次當爸爸的他不知道如何當爸爸,於是他用自己的一生,來帶領兒子去適合他的地方呢?如何將負能量變成父能量?在這本書中,有很好的解答。」(摘自本書推薦序)
● 書中內容的刊載有得到主角們的書面同意。基本背景資料稍有修改,作者保留和主角們的真實互動及對談內容。
各界推薦:
(依姓氏筆劃順序排列)
專文推薦:
.大師兄(國民作家)
.李崇建(台灣薩提爾推手.作家)
真情推薦:
.NeKo嗚喵(YouTuber.說書人)
.李家雯(海蒂)(諮商心理師)
.李崇義(薩提爾模式溝通引導講師)
.洪仲清(臨床心理師)
.胡展誥(諮商心理師)
.黃致豪(家事/刑事律師)
.蔡詩萍(作家)
.賴芳玉(律師)
.魏瑋志(澤爸)(親職教育講師) 影音介紹
作者
馮以量(馬來西亞家庭關懷及家族治療推手)
──活著,就是離不開「生死」及「家庭」。我用這一生的心力在這兩大課題裡持續學習,至死不渝。
‧資深輔導與諮商工作者、醫療社工
‧馬來西亞生命線協會前副會長
‧2009年新加坡總統頒發「醫療仁心獎」
‧2011年入圍馬來西亞十大傑出青年
‧2011年《星洲日報》(馬來西亞最具影響力的中文媒體)讀者票選「最受歡迎作家」
‧2024年,馬來西亞「大日子」網站、城邦閱讀花園讀者票選「最喜愛的本地作家」之一
澳洲南澳大學社會科學(輔導)碩士。二十多年輔導領域與安寧療護實務經驗,輔導超過千對夫妻及青少年,陪伴超過千位臨終病人及喪親者,開設兩百餘場有關家庭關懷及臨終關懷深度學習工作坊,並進行超過千場演講(觀眾總計超過四十萬名)。
授權及參與三十餘場改編自《善終》(台灣版書名《最好的告別》)的戲劇公演、十餘場改編自《把愛帶回家》(台灣版書名《允許自己選擇愛》)的戲劇公演。受邀為馬來西亞國家電台「愛FM」的節目「愛生活」之嘉賓主持、舉辦兩回生死特展,進行二十餘場線上讀書會。
曾任新加坡甘露關懷協會安寧志工督導、新加坡雅西西慈懷病院資深醫療社工、新加坡善友輔導中心輔導員兼訓練部主管。
現為馬來西亞孝恩集團輔導與諮商顧問兼部門主管,並擔任馬來西亞已亮出版社執行長。
著有《你背負了誰的傷──從家庭的原生三角關係,療癒代際傷害》(已售出越南文版、簡體中文版)、《允許自己選擇愛》(已售出越南文版、簡體中文版,書名《別再說這是原生家庭的錯》)。另著有《允許悲傷──最溫柔的療癒》(已售出越南文版)、《最好的告別──善終,讓彼此只有愛,沒有遺憾》、《已亮的天空》、《尋找光和愛》、《陪你到最後》。
● 臉書粉絲專頁【冯以量 】(可搜尋「馮以量」)
目錄
.【推薦文】生命從無望走向可能 文◎李崇建(台灣薩提爾推手.作家) 011
.【自序】不是所有孩子都有「父能量」 017
1.走一段放過自己的路
.我緊緊抓住心中的遺憾,像在聲明我仍愛著父親 030
.每一次愛爸爸的嘗試,都提醒我恨他的記憶 041
2.當孩子說恨爸爸,背後是愛與無奈
.不顧家的父親,憑什麼要孩子感恩 054
.我不是恨爸爸,只是失望爸爸不愛我 061
.如果我們有任何一方,願意向前走一步 072
.那晚,我看見爸爸哭了 079
3.爸爸是爸爸,媽媽是媽媽,孩子才能成為孩子
.我怕忘記爸爸的遺言 088
4.大部分拯救母親破碎婚姻的小女孩,長大後,都需要另一個男人拯救
.只有我願意留在媽媽身邊 100
.我用自己的角度,看「父親」這個男人 110
5.你對丈夫的憤怒,有多少是你對爸爸的憤怒?
.老公,你不要像我爸爸一樣 122
.我不小心把對父親的不滿,轉移到孩子的爸爸身上 131
6.新手爸爸若沒有參與照顧孩子,那是一家人的損失
.請別推開新手爸爸 142
7.有些情分無法親密、無法靠近,但無比珍貴
.他是我父親,卻也是陌生人 150
.這段父子關係還未開始建立,又要分離 157
8.以「長大後更成熟的你」,看待你的孩子
.當初爸爸打我,現在我打兒子 172
.我為自己感到難過,也為兒子感到抱歉 181
.成為自己想要的父親 193
9.做「足夠好」的兒女就好
.我要讓自己的生活,回歸自己 206
10.若不能說再見(good bye),就說再見(good to see you again)
.再也沒有人像爸爸這麼疼我了 220
.我不要和爸爸說再見 228
11.爸爸永遠在你的心裡,不曾死去
.我爸爸還沒有死 242
12.我願意放下爸爸了
.那一晚,我爸爸離家出走 252
.探索父親的旅程開始了 260
.長大後的你,會對爸爸說些什麼呢? 274
.【推薦文】將負能量變成父能量 文◎大師兄(國民作家) 282
序/導讀
【推薦文】
生命從無望走向可能
文◎李崇建(台灣薩提爾推手.作家)
馮以量是我的典範。
我們都是創作者,都學習薩提爾模式。前幾年我常去馬來西亞,最常聽見馮以量的名字,從讀者、聽眾與助人者口中聽說他的助人情懷,還有他演講的內容,都讓人感動與獲益。
我因此閱讀他的書,曾主動為他寫序,因為他將薩提爾模式演繹出一種世間的美,不僅深入人的心中,又生活化地接地氣,而且,他又如此的真實,願意坦誠地示現自己,不是活在理想的閣樓中。
● 打開真實的自我
我曾與以量對談,談的是自己的父親。那次以量娓娓道來:父親給予他的傷害,他的叛逆、愧疚與悔恨。他坦誠自己的受傷,對父親深深地生氣,曾經對自己不接納。那場觸動人心的談話,讓我心裡共振一種能量,線上近兩千位聽眾亦打開一扇心靈的窗口,包括與談者的我都深深為他感動。他療癒了很多親情受傷者,敢於去看見與承認自己與父親相關的議題。
他的新作書寫父親,我早已引頸期盼。雖然我與以量不同,我深受父親的滋養。在母親離家的歲月,父親以一己之力愛我們,澆灌了很多的愛,讓我日後少走彎路,能從一團混沌之中,重新體驗自我價值。但以量的父親議題,讓我聯想到母親議題:母親曾經帶來的紛亂、對家庭的忽略與缺席,都對我日後的人生造成衝擊,與以量父親的角色相當,因為童年時期的成長受父母影響甚鉅。
以量的新作從自我揭露,談他進入助人工作始,在工作坊身為學員的歷程──他面對父親的議題,幾乎難以審視、難以面對,艱難如颶風、巨浪來襲,一波波拍打生命的岩石,激起生活中諸多漣漪。
工作坊導師追問他:「為什麼還不放下呢?」
以量回答:「如果我連這個都放下,那麼我們的父子關係裡,就什麼都沒有了。」
以量自陳自己的內在:「如果我把這些都拿走,那麼我們的父子關係裡,還剩下什麼?」
以量如此坦誠地敘說成長歷程生成的結構中,那個底層深深地渴望曾經帶給他傷害的父親。
在工作坊裡常看見:女孩不斷地透過吃,填滿自己內在的缺憾,只是想跟母親連結,因母親生前未能好好吃飯;不斷求醫問診的兒子,卻不願自己的疾病痊癒,只因疾病能懷念父親,感受與父親靠近的感覺;女孩厭食瘦到僅十九公斤,內心是為了靠近奶奶,不想跟奶奶斷了關係,因奶奶離世前的體重十九公斤;不斷尋求婚姻諮商的女士,心裡播放著痛苦旋律:「自己永遠不值得幸福」,來自不能背叛受苦的母親──若是體驗到幸福的感受,母親的辛苦與悲傷,誰能記得?
這些案主內心潛藏著祕密,連自己都難以覺察。
以量身為一個帶領者,自陳自己的底層意識,原來,導師也是這樣走過來。那是身為一個真實的人共有的身心情感邏輯,銘刻在身心的深處,需要真誠覺察,方能看見。
以量更自覺地陳述,面對個案的生命歷程,他的內在自我也騷動著,他並未逃避或掩飾。書中提及與個案晤談時,他清楚地看見專業我(professional self),以及個人我(personal self)並存。他陪著案主一起哭,陪著案主走過艱難,也以愛與自由挑戰案主,在那些恨與傷的背後,有深深的愛埋藏。他帶領案主從無奈、無能,走到無盡深遠的愛,也經歷自己經驗的傷、自己覺察與體驗的接納,坦誠地面對自我的生命。以量示範了生命如何從無望走向可能。
● 在系統裡照見生命
薩提爾模式講究系統,在系統裡洞悉成長的脈絡:孩子為什麼會這樣?父母怎麼應對孩子?父母有何成長經歷?
我國中時的國文課本,胡適之寫〈我的母親〉,裡面有一句話:「娘什麼,老子都不老子。」
當時我搞不懂詞性,始終不明白意思。學習薩提爾模式之後,我對這段有新的認識:人的成長深受家庭影響,父母是家庭的最初成員。
以量的書中,從小被打的男人,無法停止打自己的孩子,即使「當我用皮帶抽打兒子時,我看見小時候的自己」,但他的身心裡蓄滿憤怒,就是停不下來。
書中呈現系統的影響,比比皆是辛酸淚:體諒母親的付出,卻將對父親的不滿,轉移到孩子的爸爸身上,延續否定父親的憤怒;爸爸離世前對六歲的兒子說:「我把媽媽交給你了……」成為孩子一生的重擔,無法活出自己的生命力;生命受爸爸影響的女士,丈夫一丁點不如期待,她對著先生說:「你千萬不要像我爸爸!我求求你不要像我爸爸!」讓父親的陰影延續,籠罩在原本只是尋常的事件,對爸爸的缺憾以另一種形式,延續在往後的人生中。
我記得有位學員問我:為何看到孩子轉圈快樂,他就那麼的生氣,大聲斥喝自己的兒子?一回溯對話方知道,這位學員在童年時,只要他開心地轉圈,父親就罵他輕浮……
過去成長的烙印強大,超出一般人的想像,這些成長的經歷成了養兒育女的阻礙。因為人的大腦神經元恰恰是透過經驗而學習求生存,如同當今的AI顯學,正是模擬神經網路,成為人工智慧中的一種方法。訓練對話的ChatGPT正是如此,而人腦比AI更精細,顯然「互動」、「環境」是重要的一環。
以量善於透過對話、透過雕塑,讓案主覺察埋藏於身體裡的記憶,終於在以量的溫柔下,生命經歷模擬重現,進而達到改變的道路,讓我感到尊敬與讚嘆。
他在書中註解:「爸爸是爸爸,媽媽是媽媽,孩子才能成為孩子。」充滿覺察的教育方式,才能減少傷害代際遺傳。
這是一本療癒之書,也是一本教育之書,更是一本成長的手冊。謝謝以量帶來的啟發,為我示範了珍貴的圖像。
【推薦文】
將負能量變成父能量
文◎大師兄(國民作家)
看完了以量老師的新書《父能量──放下父愛的缺憾,也放過自己》,真的百感交集。
在我的心中,「負能量」曾經與「父能量」劃上等號。為什麼說是曾經呢?因為近幾年我一直在做的事情叫做「和解」。
似乎不只是我,很多人到了生命的一定階段,都會開始思考自己的人生。而在思考的過程中,小時候與家人的關係常常被拿出來重新檢視。
讀到以量老師透過一場悲傷史的分享,心境改變並放下時,看著這段文字的我,心裡想的其實也是這樣一件事:「我想和我爸爸說說話。我想告訴他,我現在跟小時候他對我說的我『長大後會是個垃圾』不一樣。」
閱讀的過程中,我也不斷地在與自己對話。有時需要讓自己休息一下,整理一下心情,才能繼續看下去。
要面對心中的傷痛、治療傷痛,真的很難。
● 他是不是用自己的一生在帶領兒子呢?
二○二四年是我接講座的第四年。回想第一年在講座上,我總會透露一件事:我沒辦法原諒我的原生家庭,而那源頭是我父親。
不過近幾年,我開始常常把原諒與和解掛在嘴上。該怎麼說呢?不能說長大了,而是心境不同,覺得該做改變了。
第一次在台上說出原諒這件事,比我想像中的順利很多:
其實我非常討厭一句話,就是「你現在的所有苦難,會成為你未來的養分」。但是這幾年在台上拿著麥可風分享,講的都是我之前的苦難,那些真的變成我現在的養分了!
那些苦難是哪裡來的?是從我最恨的原生家庭裡,我的爸爸而來。
我有時忍不住想:會不會是第一次當爸爸的他不知道如何當爸爸,於是他用一生賭博來告訴我賭博會怎麼樣。要不是因為他生病,我不會去醫院當看護。要不是因為他往生,我也不會去殯儀館工作。
是不是我爸爸用自己的一生,來帶領兒子去適合他的地方呢?
也許是這樣吧!
或許這樣想,我才能讓自己好過一點。
我們都不能選擇自己的原生家庭,並且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而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家的那本最難念,對於處理自己的和家庭中的傷痛方式也不一樣。
在講座上,最常被讀者問的事情就是:「大師兄,你到底是怎麼跟自己家人和解的?我不知道如何跟自己的家人和解。我還深陷在裡面,不能原諒。」
我的回答是:「其實我也不知道,就是某天突然覺得好像我可以原諒他了,好像我可以放過自己了。我在台上說過一次謝謝他,隔天在另外一場講座上說第二次,接著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然後,我真的原諒了。」
原諒或許不見得是一個必要的選項,但是選擇之後,你真的會覺得這樣的感覺非常棒。
● 感謝爸爸給我這一切,感謝我自己撐過去了
以量老師在書裡寫下:「馮以量自己都用了三十多年,才能消化內心對父親的憎恨」,我覺得能理解,並且恭喜他。
我也是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可以跟大家說:「我已經沒有恨我爸爸了,但是也不會說我很愛他。我只想說一句:我謝謝他。感謝他給我這一切,我又剛好撐過去了。」
也祝福已經撐過去的人,找得到與家人和解的一個機會。
多聽聽、多看看別人的經驗,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也非常謝謝以量老師能夠把這段非常不容易的經驗分享出來,真的可以想像在這過程中的艱辛與不易。
以量老師,非常謝謝你。
如何將負能量變成父能量?在這本書中,有很好的解答。
試閱
我緊緊抓住心中的遺憾,
像在聲明我仍愛著父親
【那些恨,希望得到寬恕。那些自責,希望得到放下。】
我在台灣上課,大約有三十位社工及諮商師來參加。
為期三天的課程裡,我們一同圍著圓圈坐著。在第二個夜晚,指導老師邀請我們每一名學員輪流站到團體中央,大聲唸出自己想要改變、而且想要放下的事情。
老師給我們每個社工分發一張白紙。我在白紙上,毫不猶豫地寫下:
我願意放下我對爸爸不孝的虧欠與內疚。
這樣的夜晚,輪到我出場的時候,我不緊張,清清喉嚨,打開紙張,對著每位學員大聲地說:「我願意放下我對爸爸不孝的虧欠與內疚。」
接著,我撕碎那張紙,把碎紙丟到籃子裡之後,坐回原位。
● 回看自己的悲傷史
故事是這樣的──
我有幸參與一場由台灣安寧照顧協會主辦,專門為台灣社工開辦的「安寧療護社會心理專業人員課程:專業基礎課程」。其中,有三天的課程是需要我們參與者去面對自己的悲傷史,好讓我們能重新整理自己的悲傷史。畢竟要幫助喪親家屬走過悲傷,我也真的必須先好好地走過自己的悲傷。
其實上課的內容不難,最難的是要看我願不願意在大家面前,勇於掀開自己的脆弱及傷疤。感恩的是帶領我們的兩位老師都非常資深,由於他們的準備充裕,個人特質又特別溫暖,讓我安心不少。
一開始,暖身的部分做足,接著,老師吩咐我們每位夥伴寫出屬於自己的悲傷史,好讓我們能為自己的悲傷史做出整理,回顧一番。
/
先讓我說一說如何完整地寫出自己的悲傷史。這三天,我們是以循序漸進的方式完成整個悲傷史的藍圖。首先我們在紙上畫一條線,用來代表我們的生命線。然後在這條生命線的不同年齡點上,寫出我們的失落經驗,並且在每一個點上面,清楚地書寫我當時的歲數、失落的事情、當時的情緒、當時的衝擊、對我當時的重大影響等等。
我在我的生命線上,寫出了六個重大失落的事件。那就是:
.十歲,爸爸離家出走
.十三歲,爸爸癌末去世
.十五歲,媽媽罹癌,接受化療
.十七歲,媽媽癌末去世
.二十八歲,意外車禍,視網膜剝離
.三十三歲,健康亮紅燈,養病九個月,被迫留職停薪
其實還有很多失落事件,但是我就不寫這麼多了。我把一些比較重大的失落事件記錄下來。看著那張白紙,雖然寫得如此簡單,可是這些失落,在我的心靈上都是很有重量的。
寫好後,老師邀請說:「從裡頭挑出三個失落事件,選擇在三人小團體中分享。」
我和另外兩位夥伴開始分享我們的失落。我挑了「十歲,爸爸離家出走」、「十七歲,媽媽癌末去世」及「二十八歲,意外車禍,視網膜剝離」的事情來分享,我覺得這三個點是我想要去看一看的。
第一天的第一回合討論完成之後,老師帶我們做了一回冥想,與過去的自己說說話,也讓我們和自己的悲傷做了一些自由的聯想。第一天的課程,就結束了。我覺得還好,沒有引起任何大風大浪,我還撐得住。
● 一個我從不曾寫出的祕密
第二天的第二回合三人小組討論,老師開始多加了一些資料及探索的問題,大家往內心深處愈走愈深。
我相信我的夥伴及老師不會傷害我,因此,我說出了心裡很深層的祕密。那是我在任何一本書籍裡都不曾提及的祕密。
沒想到,這一次我準備好要去面對了。
我不曾說過這件事,是因為每一次說起,都會很難過,而且是會難過得很厲害的那種,所以不要說用文字記錄,根本就不敢書寫那個過程。畢竟,失去父親的哀傷之中,隱藏著不少的虧欠、自責與不孝的念頭。
我也不知道為何說了出來。總之我就是說出來了,連後來在大團體裡,我也說出來給大家聽。
我對著大團體說:「本來這件事情不是我勾選的三件失落。可是和夥伴對話的過程,促使我覺得自己有必要走進去看一看,所以我說給兩位夥伴聽了。」
大家都安靜地聽我述說。
「我和爸爸的關係不好。他嗜賭如命,欠下一大筆債款後,離家出走,我憎恨他如此狠心地就這樣不管我們死活。因為他的離開、因為我們的貧窮,我們住在一起的三代家人幾乎每天都面對爭吵的生活。那時候,我才快十歲。
「他就這樣不見了,足足近四年。這段期間,他有回家嗎?有。在某個夜晚匆匆地回家,不說話、不出門,把自己關在臥房裡;兩天後,又一聲不響地離開我們。他回來就是要見一見他的母親,還有我的母親。
「在我十三歲的時候,他算是回來了,不再離開。為什麼?他生病了,癌末。媽媽希望我能照顧他,可是我不願意,也沒有人告訴我,他只剩下一到兩個月的壽命。所以我報仇,並且反對他回來。我對爸爸很不好:大聲罵他;把祖母煮給他喝的藥材湯都倒掉、雞腿吃掉;他洗好澡後,需要我幫他拿衣服,我都是用丟給他的,要他自己撿起那些衣服。我就是很不喜歡這個爸爸。我媽媽因此把我打到腿部都流血,說我不孝!我就是堅持不要照顧他。」
其實這些都不是祕密。祕密在於……
「他出殯那天,我哭到不行。媽媽是寡婦,華人習俗不允許妻子送丈夫最後一哩路。結果,由我們這兩個還是青少年,看起來不大也不小的兒女送爸爸最後一程。我十三歲,我姊姊十四歲。出殯的當天早上,道教法師吩咐我們兩個:『我們準備出發了,你們姊弟倆過來看看爸爸最後一面了。』姊姊走在我的前頭,她看了之後,轉身邊跑走,邊哭喊著說:『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的?』我走到棺木前,看見……」
我坐在大團體內,不停嘆氣,再也說不下去。
不過,這回是我主動要處理自己的悲傷,所以請大家給我一些時間。好不容易擦乾眼淚,透過幾回深呼吸,進而調整有點麻痺的雙掌,我繼續說:「那時候,我看到的是躺在棺木裡的爸爸,他七孔流血──眼睛流血、鼻子流血,嘴巴也流血。他的臉已經被血漿給模糊掉。我看不見他的樣子。」(後來加入殯葬業工作,才知道這其實是因為父親的遺體沒有好好地進行防腐處理,加上在馬來西亞這麼熱的氣溫下,讓棺木擺在一個沒有空調的殯儀空間長達三天兩夜,遺體更容易腐壞。)
說出口的當時,乃至現在寫下來的這一刻,是一樣的:我還是沒有辦法忘記站在爸爸的棺木面前,所看到的那一幕。
/
父親的遺容讓我很難過。
這麼多年來,我都在逃避那一幕情景,把所有的情緒一一壓抑,選擇不談,試著去忘記。但是,有些事情你忘不了就是忘不了。即便現在寫的時候,我的胃還是有點絞痛,雙手依然有點麻痺。
這幅畫面,相隔這麼多年,根本就沒有離開過我,也沒有被我成功地遺忘。倒是讓我很後悔、很內疚、很懊惱也很自責。
幹!我為什麼在那時候做出這麼多大逆不道的行為呀?!我幹麼這麼不孝,讓爸爸不得善終呀?!
我不明白十三歲的我是用一種怎樣的思維,會自動把那幅不堪的畫面詮釋為:「這都是我的錯。我是不孝子。我真是個不孝子。我需要為爸爸的七孔流血負責。」
這種非理性的想法,在十三歲男孩的心靈裡啟動了一個決定:這輩子,你就是一個不孝子。
時間久了,它已經根深柢固,怎麼甩也甩不開。
現在寫的時候,我還在嘆氣。唉,爸爸,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每個人走在哀傷的路上,有自己的步伐
「其實說到這裡,我還是很難過。」
話說到此,我就在大團體裡停止講下去。鼻子一酸,流下了熱燙的眼淚。
一面聽著老師給我的回應,我一面抹掉那些流下來的眼淚。老師說完了,我們倆安靜地望著彼此。我的眼淚依然沒有停止,夥伴們也願意給我們倆安靜的空間。
老師問:「以量,這些眼淚是……?」
「很傷心,也很複雜。」我繼續說:「這一生,我總在告訴自己,不管怎樣都不要像爸爸一樣。爸爸的不負責任、爸爸的懶散、爸爸的逃避,我統統都不要。我用我一輩子的力量活出另一個和父親不一樣的生命。可是,我並沒有因為這樣的不一樣而快樂。我對他的虧欠,藏在心裡很深。」
我還說:「我現在明白,自己的內疚及自責都是來自於頭腦的非理性思維。但我就是一直沒有辦法放掉這個想法。頭腦都知道,可是這裡沒辦法放下。」我拍打著心臟。
「為什麼還不放下呢?」老師追問。
「如果我連這個都放下,那麼我們的父子關係裡,就什麼都沒有了。」我對老師說。
/
寫到這裡,好像覺得自己明白了一些。
我們父子之間沒有親密,也沒有互動。回顧父子關係,我的腦海裡就只剩下那些不孝的行為及話語。如果我把這些都拿走,那麼我們的父子關係裡,還剩下什麼?所以我緊緊抓住心中的遺憾,以這樣的虧欠來聲明,我還是愛我的父親。
真的,假如我連我對爸爸所做出的叛逆行為而產生的自責都放下,那麼我們之間,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們父子之間的關懷少得可憐,我們父子之間的對談也少得可憐,更不要說什麼甜蜜時光及回憶,那簡直是海底撈針。當時的我,連稱呼他一聲「爸」都不願意,我還能夠奢求我們之間存留什麼?
那些恨,希望得到寬恕。那些自責,希望得到放下。這幾年,我寬恕了我的爸爸。但我沒有辦法放下那些自責,沒有辦法寬恕自己當初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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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聽得明白,不斷點頭。
兩位老師沒有強迫我一定要放下,因為,他們清楚地知道當每一個人走在哀傷的路上,都有自己的步伐。我感謝老師們的包容。畢竟,要我說出爸爸去世那時的遺容,真的需要鼓起莫大的勇氣。
當天,我踏出了一步。
這一步,對我而言很重要。對我的父親,也很重要。
──[ 給與父親關係不好的成年子女]過去那一段與父親建立的親子關係所埋下的種種怨恨及煩惱,你覺得自己能跨過去嗎?要是你想跨過去,你還需要訓練及展現哪些內在的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