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保留那口氣活下來,
就算我的世界早就污濁不堪,
就算我世界裡任何人都巴不得我早點死去,
我也不能讓你們如願。
我要活下來。
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完。
我真的捨不得。
序
還原這個世界如此之難。
它的喧囂,它的寂寥,生存在這個世界的各色面孔,他們周遭無數細微的聲響及更細微的神情。
他們呼吸間所經歷的一切,他們竭力隱藏的每一個秘密與悲傷。要想還原它們,作者就算具備再完美的寫作技巧,擁有再精準的文字巧酗]難以企及。
是這樣吧。
從出生開始,我們就習慣了懷疑。
懷疑這個世界,懷疑他人的做法與言語,因或多或少被欺騙,被背叛的不愉快體驗,我們的心充滿了不信任,眼神警惕。凡事都有動機,萬物皆有理可循——我們拿它作為尺規,安慰自己逃避自己。
當我們看電視節目,當下為嘉賓的故事哭的稀里嘩啦,可下一秒,就開始了質疑,「是炒作」,「嘉賓也很有可能是托」,「一個人真的有可能經歷這麼多這麼慘的事情麼?」。
也有些人對時事新聞和訊息將信將疑。「依照以往的經驗,可能過了一天真相又是另一種樣子。」「如果現在信了,是不是又被媒體誤導了呢?」
但又是這樣吧。
當心儀的人對自己說「我會用一生來愛你」,由於極度不真實帶來的眩暈如此強烈。啊,身軀搖搖欲墜,啊,心怦怦直跳。在那個瞬間,又有幾個人會捫心自問:「這是真的麼?他(她)這麼說的目的又是什麼?」
幾乎想都沒想就把底牌攤開,「我也是」,我們迫不及待回應著。見鬼吧所謂的未來,哪怕這個男人(女人)三個星期後就跟自己說bye bye,也不要沒收我現在的幸福。見鬼吧所謂的理性,就算此人十惡不赦,混蛋至極我也要她(他)。
我,跟大多數人沒什麼區別。
一直就這樣矛盾又天真地活著。
對「家」的概念偏執地否定又期盼,對「愛」種種不信任又嚮往。對自己的寫作能力毫無自信卻在每一次被讀者褒獎時沾沾自喜。
在我很小的時候,曾無比渴望虛幻。因為活的過於真實,每天都很辛苦,想到明天就不想起床。每晚都祈禱,神啊你快出現帶走小螞蟻(我的小名)。
當時性格比現在怪異,暴戾百倍,沒有什麼朋友,也不想訴說。就壓抑著,選擇極端方式爆發,在遇到我的老師之前,生活誇張而可笑。
是他教會我用文字表達自己。
起初當時詩歌就像挽救我的最後一根稻草。任何憤怒,抗爭情緒都在詩歌裡消失不見,僅憑氣息就能創造一個家族,僅憑想像就敢寫情詩(笑)。
再後來,開始寫小說。
雖然寫小說也是用寫詩歌的方法,屬於怪咖。但我心知它們是有區別的,即在小說創作時我填入了更多真實感。自己的記憶,所見所聽,細小而真切的情緒。因此創作小說的過程對我來說更危險也更刺激。
會被你們發現麼?隱藏在這八篇文字背後的那個真實的我。
自己,又真的能做到麼?
想盡力還原這個世界,想增加對這個世界信任感的自己。
在某些夜裡實在想說點什麼,於是鼓足勇氣打開電腦文檔的自己。
怎麼看都很幼稚呢。
此時此刻。
這個乏善可陳的作者絞盡腦汁寫完這頁不知所云的序文後,暗暗鬆了一口氣。
距離《黑色拼圖》中國內地版出版已經過去整整一年。
一年後審視自己的作品,果然心境不同。
此前覺得無比盡興的作品,現今讀出不少遺憾,恨不得時光倒流,重新寫過。而之前覺得無比頭疼的故事,現今倒覺得也有其可愛之處。
但故事到底好不好,作者本人可說了不算。(笑)
承蒙厚愛,《黑色拼圖》...